顾至不再询问。
老徐无暇他顾,三两步走到垆前,擦到一半的葛巾被丢到石台上。
“程兄,你说志才去寻我,莫非他知道我去了河内?是葛兄告诉他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
程掌柜拾起湿漉漉的葛巾,丢到老徐的怀里,
“擦干净,你看看,都把地上淌湿了。”
老徐掐着葛巾,来回踱了两步。
他看上去有些焦急,又有些不得劲。
“顾郎,你看,我并未骗你……只是没想到与志才岔开了,害你白走这一遭。”
顾至摇头:“不算白走。”
就算没有老徐这件事,在钱四事件之后,他也该离开几天。
只有这样,才不枉费曹操“佯装断腿”的表演。
顾至这句话乃是随心而发,可老徐并不这么觉得。
他把“不算白走”当成了客套话,还以为顾至怕他窘迫,用这句话宽他的心。
老徐面上的动容之色太过显著,看得顾至默然无言。
但顾至没有解释,只是询问老徐:“可还记得报信之人的模样?”
老徐回了句“记得”,又说:“先去客房换身衣服,一会儿我来找你。”
确实不急于这一时,顾至没有异议。
等顾至到二楼客房简单洗漱,换上店内提供的短褐,同样整理了一番的老徐掐着时间敲门。
房门打开,站在门外的除了老徐,还有送飧食的佣工。
两份飧食被并排放到相邻的两座案上,佣工轻手轻脚地退出客房。
“我明白你的疑虑,事到如今,我也觉得那报信的小子颇为可疑。”
老徐在案边坐下,提起漆盘上的陶壶,
“只可惜进城的时候赶上了宵禁,现在已经没法出城了。”
他倒是可以偷偷翻墙,和昨天夜探曹宅时一样摸黑跑路。
可是跑得了人,也跑不了马。
他总不能扛着马翻墙,或者徒步跑回温县吧?
老徐给自己倒了杯浊酒,一口饮尽。脑中一会儿是他艰难地扛着比人还高的大马,试图驮上高墙的画面,一会儿又是他在二百公里长道上狂奔,吐舌气喘的模样。
老徐不由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