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玲憎恨地看着楚颂:“你真的没有良心,楚颂,你爸再多的错,他也生你养你,我再怎么样,没虐待过你,你爸生了病,你事不关己!”
楚颂不想跟她计较,知道她现在只是太难受了。
但叶玲倏然站了起来,她崩溃道:“楚颂这个扫把星,谁都被她克……”
“你给我闭嘴!”楚清耀冷下脸,怒斥她,又忍不住咳嗽。
楚颂也被叶玲戳中了心里最痛的地方,但她连愤怒的情绪都懒得给,语气淡漠:“玲姨你现在能讲几天是几天。”
“好啊你,你,你,你要赶我们母子出去是吗?”
“我劝你还是提前学着怎么讨好我,玲姨。”
楚颂起身离开,路过楚屿时,余光瞥见他脸上的失望,她想,她还对他失望。
这个家本来就是她的。
叶玲仍不罢休,一直哭着咒骂楚颂是克亲的丧门星,而楚清耀被她哭得心软,也附和道:“行行行,那她也只克我,你哭什么?”
楚颂忍无可忍,倨傲又恶毒,她说:“他是报应。”
她不去管那三人的怒火,只管驾车回福兴。
福兴之前造好的最后一艘船,将在农历新年前交船。
现在正在进行重新喷涂水底部分的油漆,楚颂怕船东再次反悔,所以答应交船时,会再送给他们几十公斤油漆。
油漆工们戴着防护口罩,规规矩矩地穿着完整的作业服,几个负责质量管理的,也严格按照规定的标准流程监工,技术怎么样先不提,必须保证规范化。
这几个月来,厂里进行了多次安全培训。
船厂里安全事故难免,阿公的《厂长手札》里记录过年代的几次事故,船台装配劳动时,未准备好,气刈钢板时火星飞溅烫伤,青工乱来,玩笑伸手进钢板洞孔,手指被掉落的钢板直接齐根切断……
这些都成了厂里安全培训的素材。
楚颂心想,等她伊爸死了,或许又多了一个。
肺癌。
或许跟当年的船厂没关系,或许有关系,涂装的喷砂除锈、涂刷油漆跟环保、劳保息息相关,她不知道那么多年野蛮发展,制造沙滩船,他们有没有任何的防护。
涂装是小船厂造船最容易被忽视的环节,基本外包出去,因为和船体质量无关。
楚清耀并非远离一线的厂长,他再奸诈,没克扣船工工资,因为赶工时,他自己就经常补位涂装、电焊,知道工人不易。
可他又毫不讲规矩和制度。
沙滩船的油漆……
她知道她不该说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