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渊送走最后一位宾客,抬眼望去,夕阳渐渐下沉,夜幕在天边散开。
热闹不在,他又是孤独一人。
云渊百无聊赖踏进门,一股豆香萦绕鼻尖。
在云渊眼里,云浅用汤勺舀起蜂蜜,往白豆花上淋几圈,接着翻覆搅拌,滑嫩的豆花一动即碎,散出甜蜜的豆香。
云浅抬眸看他,贴心摆好碗勺,柔柔笑道:“刚才你没吃多少,寿星不能饿着,哥哥吃点豆花吧,不腻的。”
有云浅在身边,像这样说说话,吃点心都好,他都不算孤独,她陪着他就足够了。
可是,云嘉辰连这点陪伴都要剥夺。
云浅是两家联盟的牺牲品,那云渊是云嘉辰手中最利的棋子。
是他无能,是他护不住妹妹。
云浅比云渊小四岁,心智却比兄长还早熟,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给他做最热乎点心,期待他回府。
云渊坐在她面前,默默吃着甜而不腻的豆花,眼眸垂得低低,他不敢看她。
不敢看她温柔的面庞、不敢看她黯淡的眼神、不敢看她委屈的嘴唇。
越看鼻越酸、心越疼。
豆花最是柔软甜香,但吃到失意人的嘴里,再甜的点心都是苦得嚼蜡,再软的豆花都是硬得难咽。
云浅眼泪拌豆花,豆花连着委屈吞进肚子里,胃里酸涩十足。她张了张唇,哽咽劝男人看开:“我嫁给周家或许不会幸福,但至少求一个富贵,哥哥没必要为我烦心,真的。”
“我生在权势之家,就没想过谈情说爱,逍遥自在,甚是妄想嫁给心爱的男儿。云家人都为云家牺牲,家族利益面前,我真的很渺小。我不能逃避,我不能反抗,我不能是那个例外,要不然,我对不起现在的生活,对不起长辈培养我。”少女强装轻松,笑得苦涩。
她吃一口一句话,说一句滴一泪,动作慢,语气轻:“我到底是下人伺候着长大,没沾过冬天的冷水、没吃过馊臭的粮食、没历过黎民的苦难。我为家族远嫁,是我应该要做的。”
“哥哥你也一样,早日娶个清白人家的女儿,王府容不下我,我得给嫂子空位了。”云浅胡乱抹掉眼泪,无力放下汤勺。
云浅叹出一口气,眼看着不舍的男人,努力挤出释怀的笑容:“哥哥,算了吧,我们得分开走了。”
云渊一字一句听在耳里,一针一剑刺进他心房,痛心滴血。他无望地看着她,试图从她眼里看到一丝恨意、怒意、恶意。
云浅向来是心平气和之人,就算是受人刁难,她也未曾动怒,坏心肠地诅咒他人。她单纯得没有一点坏心思,不屑于算计人心。
她真诚待人,心中向佛,行善积德,可这世间回报她什么?
即便她被亲人当棋子利用,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和处境,云浅仍然不生气云嘉辰,一切听从长辈安排,不甘愿也强逼自己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