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两人鼻尖堪堪相蹭。
窗外些许斑驳的月光照在他侧脸上,看不清晰他的容颜,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染了霜露。
仿佛是在寒天黑地里站了许久。
姜云婵怕冷,推开他的手臂,“别闹,快去点盏油灯吧。”
姜云婵方才做小衣服太投入,一时没注意到天都黑了。
此时,屋子里黑乎乎的,她莫名胆寒。
谢砚却不动,亲昵地厮磨着她的鼻尖,语气玩味,“这样的光线就挺好的,皎皎怕什么呢?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姜云婵眸光一晃,拿起绣绷继续绣花,“我在做小孩的衣服,光线太暗,瞧不清晰。”
“小孩儿衣服?给我们孩儿的吗?”
“……”
姜云婵不置可否。
她本想给猫儿做衣服的,可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刘氏的婴儿衣服,那样的可爱。
她一时没忍住,做着做着手里的布料也做成了婴孩的红肚兜。
姜云婵将绣绷递到他眼前,“好看吗?”
喜气洋洋的红色丝绸上绣着一簇绽放的桃花,彷如孩子的笑颜粉粉嫩嫩,充满生机。
多美的景致啊!
偏偏有人在开花的时节,要折了娇枝。
谢砚指尖一寸寸抚过桃花花瓣,如同爱抚他的孩儿,“皎皎对孩儿当真细心,既给孩儿准备了衣服,有没有想过咱们孩子叫什么名字?”
姜云婵眸光一滞,神色复杂摇了摇头,“我没读过什么书,哪里想得出好名字?”
她在定阳侯府时,日日抱着书,日日跟顾淮舟讨论经文诗文,岂是没读过书呢?
她根本从没想过吧。
谢砚自嘲地勾了勾唇,“叫桃桃吧。”
“桃……桃?”
谢砚毕竟饱读诗书,这名字实在简单,称不上风雅。
不过,反正一切也是徒劳,无须太过纠结。
姜云婵点了点头:“可以,贱名好养活。”
“是啊,贱名好养活。”谢砚重复着她的话,在她耳边轻轻厮磨着:“我惟愿咱们孩儿能健健康康,似春桃生机勃勃已是极好!至于其他的,我会替他争替他夺,只要他一切平安就好,好吗?”
沙哑的尾音,惹得姜云婵耳朵酥痒,缩了缩脖子。
她未回答,他的声音就更谦卑些,低声问:“行吗,皎皎?”
姜云婵一个“行”字到了嘴边,余光却瞥见肩头那张恳切的脸。
他经了两个月的血雨腥风,五官冷硬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