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吉低叹道:“太子把翠玉……”
任吉拿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聂青婉看懂了,眼皮狠狠一跳,当下就站了起来,寒着脸说:“殷玄杀了翠玉?”
任吉抿唇道:“嗯。”
聂青婉气的又想拿手拍桌子了,这个混帐!
他要是不愿意,早上大可以直说,她不会勉强他,可他前脚同意了,后脚又将人杀了,这是向她挑衅吗!
四年前给他选妃,他当众把那些姑娘们批的一无是处,后来她看中的太子妃和太子侧妃人选也全部不搭理他了,各自找了人家嫁了,那一批的姑娘,没一个愿意再进宫了。
而那一回,他毫不留情的当着她的面埋汰那些姑娘们,又何尝不是埋汰她?
她忍了。
她是太后,他是太子,她是长辈,他是小辈,她不跟他计较,免得丢她一个长辈的风度。
可今天这事儿,明明是他答应了好好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不喜欢直说不行吗?做什么阳奉阴违,还不惜见血。
翠玉伺候了他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么下得去手!
今天他能杀翠玉,明天是不是就能杀她?
聂青婉想到这里,整个人又猛的一下子坐了下去,她手脚发寒,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原本她是要冲到东宫去问问他的,但现在也没那心情了,她就那么木然地坐着,薄唇抿的死紧,搭在软榻上的手也收握成拳。
任吉在她猛然一下子又坐到榻上的时候就吓了一大跳,赶紧要伸手扶她,却见她又稳稳当当地坐好了。
可观她的面色,当真极不好,任吉小心地说:“太后是在生太子的气吗?”
聂青婉扯起唇角冷笑:“我生他的气?”
她淡淡的讥嘲:“他长大了,翅膀硬了,什么都敢说,也什么都敢做了,他虽然还没登基,但已经完全有了一个帝王的狠辣和无情,他在向我证明,他是帝王,而我只是太后,无权插手他的婚事。”
她又冷笑:“那就随他。”
这一回殷玄做的事情确实让任吉都没办法为他说好话。
任吉听到聂青婉这样说,垂着头,不敢应话。
聂青婉又轻叹一声:“等他登基,我们就搬到皇陵别院吧,免得他当了皇帝,仍有一些大臣过来找我商议国事,惹他不快,江山社稷给了他,国家大事给了他,我就离的远远的,不碍人眼,自己也自在。”
任吉怔了怔,这还是头一回,聂青婉当着他的面,提出离宫的打算。
任吉惊道:“太后是不是老早就想出宫了?”
聂青婉侧头看向卧室内厢的另一道门,轻声说:“宫中闷,小时候不觉得,但长大了就觉得越来越闷。”
小时候聂青婉确实没觉得宫中闷,那个时候她本身就调皮活泼,殷祖帝虽然病重,清醒的时日少,但只要是他清醒着,他就一定会给她讲故事,然后又让她给他讲外面的故事,她知道的故事不多,多数都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从别处看来或听来,再讲给他听。
那个时候,她日夜陪着他,纵然他病入膏肓,她却也觉得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