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见他。”沈泊闻说,“你们告诉他,我一直遵循父亲的教诲。”
谆谆教导下,他学会什么叫做大义灭亲。
当然他做不到他们那样真的下死手,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饿死,向来喜欢约束控制别人的沈父,如今被困牢狱之灾,是自食其果,作茧自缚。
如果不经历这一场,纪意欢真想不到他们家这么复杂,她印象里沈泊闻父亲和电视形象一样,中年绅士,温雅随和,她有时候甚至想沈泊闻以后是否也如此。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伪装,沈家没一个正常人,无法通过表面观察内里。
那她见到的老爷子,是否也有另一面。
她挽沈泊闻胳膊,在半开放的茶室和沈老爷会面,在他们来之前,沈家几个叔叔来老爷子跟前哭过闹过,年过九十的老爷子难掩疲惫,靠坐软椅,阖目养神。
老爷子衣着简单,和茶室一样,一桌一壶茶四把椅子,整体清廉朴素,但行家不难看出,他那茶具,不知多少年前文物,市面上重金难求。
光听到门声,闭眼的老爷子猜到是他,再看他身后的年轻女孩,手腕被沈泊闻紧紧相握。
纪意欢被带过去简单招呼,沈老爷在外名声算不上和蔼,但对她这个孙媳妇客客气气,大概基于两辈人的关系。
“两人感情这么好,该要个孩子了吧。”老爷子一只手在输液,视线跟他们转,“上次和老纪总吃饭,还提起这事,你们两怎么都不放心上。”
问话很随常,让人不自觉放松。
“在准备。”沈泊闻颔首。
“有这打算就好。”老爷子说,“咱们两家子孙稀薄,你们要担起重任。”
“爷爷说的是。”
“泊闻这孩子说的话,我还是很放心的。”老爷子点头,笑着对孙媳妇安利,“沉稳果敢,说一不二,是成大事的人。”
纪意欢以为真的是在夸人,附和点头。
“我反正是老了,很多事想操心也操心不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交给你们去做。”老爷子说,“泊闻,你比你父亲要好很多,他野心太重。”
“爷爷谬赞。”沈泊闻说,“我到底是他儿子。”
他野心,未必就逊于父亲。
老爷子朝纪意欢多看两眼,只笑不语。
他们爷孙俩打哑谜,她一句听不懂,茶也苦得很,没甜点装点实在无味。
出去后她踮起脚尖往沈泊闻那边凑,好奇宝宝俯身,“爷爷刚才是在夸你吗。”
“在警告我。”
表面闲聊几句家常,暗藏深厚玄机,老爷子侧面告诉沈泊闻,他挡车救爷爷的行为,不是没怀疑这是一个苦肉计圈套,可如今自己身体抱恙,外界舆论和股市的风都往沈泊闻这边倾斜,只能顺沈泊闻心意提前上位,顺他心意拉他父亲下水。
沈泊闻将是港岛最年轻的家主,沈老爷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只好用最后的眼神警告,沈泊闻如今有了软肋,就不要再轻举妄动起内讧,生几个孩子,和老婆和和美美才能带领沈家走向繁荣。
纪意欢眼眸清澈,对沈家事懵然,“啊?警告什么。”
沈泊闻言简意赅,“警告我们多生几个宝宝。”
老婆孩子都会是拿捏他的软肋,但他这次愿意多出这些软肋,愿意被束缚。
“你上次不是说我们不会有孩子吗。”纪意欢摊手,“我本来打算生两个,你既然不行,那也强求不了。”
孩子她肯定是想生的,纪家家大业大不可能没有后代,她巴巴等着小继承人继承自己的财富和美貌,偏偏老天不眷顾,她和沈泊闻结婚这么久,一点动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