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那边只是沉默。
她希望他反驳,可没有,都不免怀疑他是不是伤得特别重。
上镇痛泵了再轻能轻到什么程度,可没人告诉她实际情况,她被困在楚门的世界里,没有痛苦,也没有真相。
其实沈泊闻就算不躺在病床上,也不会和她争吵,在她看来他和她说话语气稍微严厉一些就是凶到她了,而他最讨厌她的时候,要么不说话要么也心平气和。
纪意欢这时候也做不到和一个病人竭力反驳辩证,她只是把发卡重新固定好,装模作样接了半杯温水放床侧的桌台上,“算了,我去隔壁睡。”
沈泊闻只说:“回家。”
“你管我。”
“这里睡不舒服。”他说,“温度,湿一度达不到你的标准,床的柔软度也不够。”
“困死了,我就在这里睡怎么了。”她甩一句后,人已经走进隔间。
过一会儿,又出来。
乍听他那样说信誓旦旦觉得自己没那么矫情,真去了发现他说的不错,大小姐睡不惯病床。
纪意欢抱枕头靠在沙发上,眼睛没闭上,病床上那位淡淡催促:“你真的睡不惯这里。”
沙发不大,还窄,勉勉强强把偏瘦的她盛下,纪意欢搞不懂他为什么不换个更舒适一点的病房,害得她也要跟着一起吃苦。
沈泊闻:“纪意欢。”
“别吵了。”纪意欢闭上眼睛,“我担心你,我想在这里陪着你,一秒钟见不到你我就难受,这样解释够了吗。”
反正她喜欢他不是需要隐瞒的事,她就算装也装不了多久。
“但是。”沈泊闻说,“我抱不到你。”
这句话另一层隐喻是,他很想抱她,可是不能。
她眼皮慢慢睁开,没灯光,隔着昏暗背对他,却隐约感受到比她还要沉郁的心情。
倔强的后果就是腰酸背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从来没睡过沙发,还是这么次的,守了一个大夜,病床上那位少爷没有任何感谢,看她醒后第一句话是让助理送她回去。
一大早气得纪意欢决定一周不想理他,他也不需要她照顾,她去了后还可能添乱。
这一周她没出现在沈泊闻眼前,晚上偶尔溜达一圈,被发现过一次后有了经验,推门进去后只站在拉帘后方,待不到五分钟就走,用不着他出声撵,用不着和他怄气。
沈家的事,问就是三不知,纪意欢不再对他们抱有希望,自己去书房挖掘秘密,可实在找不到蛛丝马迹,只好和南嘉通了电话。
纪意欢帮过他们不少忙,如今她有事相求,南嘉不会拒绝她,陈祉也不会拒绝南嘉。
只是陈祉毕竟外姓,不了解沈家具体内斗,把有限的信息由南嘉转述。
都是纪意欢不知道的秘密。
她只知道沈泊闻和她联姻是他最好的选择,纪家可以和他强强联手稳坐继承人之位,不知道身处高位,刀尖舔血,不知道血缘关系淡薄。
“听说他小时候也有一条狗。”南嘉说,“但后来被他父亲做成狗肉吃了……沈家人都这么狠绝吗。”
纪意欢差点听吐,印象里记得沈泊闻对肉敏感,以为是大少爷常有的挑食病,没想到另有隐情。
沈泊闻不会再养宠物,也不会有特别的爱好,避免某天会成为别人威胁他的把柄,不是沈家人天生冷血薄情,是在那样弱肉强食的大家族里,谁心软谁就是被弑杀的目标。
“那他是不是也很喜欢你。”南嘉问,“只是不敢表现出来,怕伤及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