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威尼斯商人富有四海,总督必不会为了几根木头怪罪下来。你是威尼斯在我军的代表,有临机行事之权,这点事,就不要打扰总督了。”
克里斯托弗每说一句话,便向前走出一步,到最后,他几乎贴在商人的身前,笑吟吟地道:“我说的对吗,葛罗桥先生。”
“对,对,您说的对。”
葛罗桥擦掉额头的汗水:“凡是能帮上大人的,鄙人一定倾力支持,我这就写命令书,让拉文纳的守军协助大人砍伐森林。”
克里斯托弗退后至兄长身后,弗雷德里克微笑道:“感谢葛罗桥先生的协助,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来人,送先生回帐篷休息。”
本想趁夜将消息告知间谍的葛罗桥被两名士兵夹在中间,有苦难言,在士兵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弗雷德里克坐在木座上,右眼皮突然猛烈抽搐了一下。
他本以为这又是一次普普通通的预警,不成想眼皮一抽不停,连带着半张脸抽搐不止。
他刚要张嘴呼唤身旁的弟弟帮忙,忽然,营帐外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
“敌袭!敌袭!敌袭!”
紧随着这声警号,更多的呼号开始在营垒各处爆发。
“不好了!公爵大人被杀了!公爵大人被杀了!”
“公爵大人丢下军队逃走!我们也快逃啊!”
“我军败了!”
伴随着呼号,天空不断划过小太阳般的光点,在半空炸成一片,声震如雷,正在梦乡中的奥地利军人被巨大的响声吵醒,纷纷出帐观察情况。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终生难以忘怀的一幕——漫山遍野的火炬,死走逃亡的同伴,熊熊燃烧的营垒,璀璨绽放的烟花。
上百骑浑身浴血的装甲骑兵仿佛刚刚从地狱重返人间,呼啸着自正门冲入大营,见人就杀,见帐就烧,那些没来得及穿上铠甲的士兵像被割麦子一样屠戮,尸体的鲜血渗入泥土,绽开一朵朵血色莲花。
随着这些骑兵杀入大营,城寨外的三座山丘上,五千根火炬像生日蛋糕的蜡烛一样一字排开,将大营照得亮如白昼。
晚风吹拂着火炬,矮树林沙沙地舞动,光芒与阴影相伴起舞,仿佛有无数的安科纳人在呼啸奔腾。
黑云慢慢遮挡上月牙的最后一角。
身边是抱头鼠窜的同伴,他们从睡梦中惊醒,连武器都来不及拿便被成群结队的骑兵驱赶着轰散,但凡有逃的慢的,便逃不出挨上一矛的命运。
那些敌人的骑兵一面追逐砍杀着奥地利军,一边率先用生疏的高地德语大喊“我军败了!”,“公爵大人阵亡了!”,“公爵大人逃走了!”
于是,这些睡眼惺忪的士兵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被溃兵向后冲击挤压着,连带着一起向营垒内部涌去,也跟着他们一起大喊:
“我军败了!我军败了!”
那些本应负责稳定军心的骑士指挥官,一个个如同波涛汹涌大海中的孤舟一般,势单力孤地试图重整阵型,却被也在寻找指挥官的士兵推入人海,被挤得双脚离地,无法动弹。
许多骑士还沉浸在梦乡中,宿帐便被溃兵冲塌,连句话也说不出就被人活活踩死。
某些机灵的贵族指挥官见势不妙,选择抛弃军队落荒而逃,更加加剧了军队的崩溃速度。
喊杀不绝,哀鸿遍野,死于踩踏者不可胜数。
奥地利人营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