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晚风柔柔地拂起,吹拂着少女鬓角的几缕碎发顽皮地撩着她的眼角。
“珂表姐,”顾知灼顺手撩了下头发,“你也真是太八面玲珑了。”
“只是啊,这八面玲珑,倒是显得你冷心冷情。”
“若是情真意切,只会顺从本心,而不会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唯有一切从利益出发,才会算计分明。”
季南珂:“……”
她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翕动了两下,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她就隐隐感觉到殷氏投过来的目光似乎透着一种审视,夹着一丝的不满。
母亲是在怪自己没站在她那边吗?!
几片残叶在晚风中打着转儿,其中一片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季南珂的肩头,而她浑然不觉。
“灼表妹,你不懂。”季南珂无奈地说道,“祖母嘴硬心软,娘这样不管不顾地顶撞,只会把关系闹僵,一发不可收拾。”
“我当然不懂啊。”顾知灼理所当然地笑了笑,看着没心没肺的,“太夫人可从来没有对我心软过。”
无论是对原主,还是对自己,太夫人都从不曾心慈手软过,“顾知灼”这个人在太夫人眼里,不是一个人,不过是一个物件——
一个长得好看,可以拿来为家族谋取利益的物件。
“机关算尽……珂表姐,你可真像太夫人。”顾知灼叹道。
季南珂:“……”
她一时语结。
太夫人对于这道赐婚圣旨颇为不满,这件事在侯府也不是什么秘密。太夫人接旨后返回荣和堂后,砸了一地的茶杯碗碟。
季南珂长长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与顾知灼柔声解释道:“灼表妹,你不要怪祖母,这桩赐婚面上看起来是荣耀,可其实不尽然。”
“你不要这般……哎!”
季南珂目光幽深地看着面前与从前几乎判若两人的顾知灼,想起顾知灼在清晖园外一脚踩烂了她的镯子。
这才几天,先是结识了郡主,现在又有了这桩赐婚,顾知灼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日渐猖狂了起来!
半晌后,她忽然朝顾知灼走近了一步,用一种说不上是悲悯还是怜惜的口吻劝道:“你还是拒了这桩婚事吧。”
“谢应忱不是良配。”
两人明明一般高,但此刻,季南珂看着顾知灼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
顾知灼:“……”
季南珂接着道:“谢应忱生性残暴,心狠手辣,卫国公府此刻看着荣耀显贵,手握兵权,可居功自傲、不知收敛,日后迟早会被清算……”
“珂表姐,慎言!”顾知灼语声渐冷,心头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有些痛,有些酸。
她盯着季南珂的眼神仿佛一头倔强的猫儿,亮出了利爪。
她不喜欢别人这么说谢应忱。
谢应忱十几岁起就征战沙场,这些年来保家卫国,护一方百姓,用的是他的血肉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