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绝隐约猜到什么,他问:“是心病吗?”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善言语,又惧交谈,如非身疾,便是心病,总要有个理由。
这本是项武的私事,他没有必要跟旁人提及,但望着那双澄净的双眸,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名为倾诉的冲动。
“自……爹娘逝世,我多有悔恨,三年孝期,我一度以…酒醉,麻痹自己,任由愧疚……蹉跎我的意志,无边的痛苦,像枷锁一样……蚕食了我的人生,也桎梏了,我的咽喉,让我……面对旁人的议论、指责,都难以反驳,和辩解……”
哪怕过去多年,父母双亡的惨状依旧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时常想,若不是自己爱出风头,恃才傲物,口不择言,也不至于得罪太多人,让他们抱憾而终。
他低下头,望着手边的卷页,从密密麻麻的小字中,他似乎看到,曾经那个风光无两、最是桀骜的少年,与气绝的父母一同死在了那间茅草屋里。
“我本来……不想再做官,可陛下说,朝堂……多混杂,需要有个,持剑之人,让他们惧怕……不敢再乱法……胡为。”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还是想回报启安帝的赏识,最终他应下了这桩差事,也想尽量去做好。
他知道这一路艰难险阻,会有许多明枪暗箭,但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哪怕是自己的这条命,也再成不了别人威胁的筹码。
孤家寡人,生死无惧。
宁绝或许明白了启安帝选他的原因,这样的人,哪怕站到文武百官的对立面,也不会有丝毫退让,确实,是一柄最合适的利剑。
只是自己倒霉,又被启安帝摆了一道。
他知道以项武目前的状态,空有本事,却无法畅所欲言,所以才让宁绝到监察司,来做项武的马前卒,替他挡下唇枪舌剑。
真是好一招物尽其用,把他和项武安排得明明白白。
收敛情绪,宁绝平静问:“大人可想过治愈心疾?”
项武指尖一动,无数念头闪过。
“有些事,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他摩挲着纸张,语气落寞:“我比谁……都想改变,可是,我试过了,除了让我……越来越暴躁外,没有半点改善。”
简短的词汇他还能说出口,可一旦与人辩论,他脑子就一团乱麻,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太多无法言喻的话积攒在心里,他就会变得烦闷、急躁,甚至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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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喜欢与外人交涉,尤其是那些话多的、文绉绉又爱讲道理的,说不赢骂不过,简直受罪。
宁绝提醒他:“可大人在谈及案情的时候,并没有言迟语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