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边上那人挥了挥手,“继续弹会儿,就弹刚才那曲。”
林瑜在藤椅上坐了下来,不好直说来意,先陪着齐夫人听了会儿曲子。
现在唱的是一曲《蝶戏春》,说的是一对夫妻分分合合,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的故事。
齐夫人叹了一声,“我嫁的那个死也死了,这几日,总是想起他来。”
她又问林瑜,“你呢?你丈夫有了下落没有?”
林瑜为了避麻烦,又为了与她同病相怜,当初说的是夫君外出行商去了,几年未归,留下的家产又被丈夫族人霸占,不得已才与弟弟搬到这地方来。
“不曾有下落,当初离开前,也给家里的下人留过口信,让他一定要来找我,到现在也不见动静,谁知道是生是死?”
“唉,你也是个苦命的。”齐夫人拍拍她的手,“想当初,我刚嫁过去的时候……”
她又絮絮与林瑜说了好些话,乍听去像抱怨,又怪让人羡慕。小半个时辰过去,齐夫人不好意思笑起来,“听我倒了一箩筐的苦水,你想必也听烦腻了?”
林瑜自然说没有,“听完夫人一席话,我心头也开解了许多。”
她不常逢迎人,但真心奉承起来也很有一套功夫。
齐夫人高兴笑了。
桌上白瓷盏盛着一碗冷泡茶,林瑜热得厉害,见盏中冰块冒着凉气,端起喝过。
却没想到这茶里面放了桂花蜜,甫一入喉,便泛起一股齁甜,她已经好几月不曾喝这样甜的东西,腻了这么一下,顿时犯起了恶心。
“莫不是我这里的东西吃坏了?”林夫人急忙起身,让丫鬟端痰盂来,林瑜吐了小一刻钟,从旁接过清茶漱口。
“怎么如此严重?我让人请个大夫来看看?”
林瑜摇了摇头,面色惨白得不成样子,“让夫人见笑了,我——”
话至一半,又犯起了恶心,捧着痰盂弯身吐,吐的尽是一些酸水。
身旁的采珠回道:“近来暑热得厉害,我们夫人昨日又因为一件麻烦事忙得快要上火,甫又进了这凉物,方在肚内犯了冲。这是她的老毛病了。”
林瑜从她手里接了一盏苦茶,漱了好几回口,方才彻底压下腹内那股恶心,面色亦稍稍缓和。
“夫人放心,我并无大事,只是这些日天热,吃坏了东西。”
齐夫人松了口气,坐回藤椅,“近来确实暑热得厉害,越是如此,越要忌生冷,也该我小心一些。”
她又问道:“你可不是个急性子,这丫鬟都说了,近来为着什么事上火?”
“夫人知道我的,一个妇道人家跟着弟弟过活,不好总是拖累。近来买了一船有花纹的潞绸,也不是顶好的布料,不知怎么给河道巡检司的人扣了下来,只怕两三年的生计都打了水漂。”
“那帮眼瘸的东西!”齐夫人拧了眉头,怒意腾腾的模样,“真是什么都敢扣下,你且放心,我明日就寻人去问问,保管你的布一匹都不少。”
林瑜起身行礼,“有劳夫人帮忙,只消把这件事弄清楚就好了,省得我总是心慌。不管成与不成,夫人的恩义,我都记在心里,改日一定登门致谢。”
待从齐府的侧门出来,采珠扶着她上马车,提醒道:“夫人,屉子里放了一包酸枣糕,今早才买回来,您吃两块压一压。”
林瑜果然看见一个油纸包,捻了一块放进嘴里,寻常吃了酸到打颤的东西,如今却能一口一个。
采珠忧虑道:“夫人,明日事情真能解决?”
林瑜笑了笑,“会的。”
“其实我听说,那里的人塞些银两就能打发。”采珠歪歪脑袋,看一眼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