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听说,那里的人塞些银两就能打发。”采珠歪歪脑袋,看一眼她的肚子。
“您现下怀有身孕,不必这么辛苦往这儿跑的。”
此事林瑜也清楚,不是拿不起这笔贿银,只是她这绣庄才刚开始,就这么由着人使绊子,往后必定做不长久,还是得找个靠山才好。
况且,这齐夫人并非全然不知情,更像是有意等着自己去找她。
翌日,那船布匹就被放了出来,来了个差役上门道歉,林瑜没有出面,让温小刀出面应付。
她打发完人,从外厅回到内间,恰看见林瑜在喝药,不由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喝上药了?”
“我孕吐的厉害,这才开了药。”林瑜平静坦白。
或许是此前害怕过许多回,一个月前,大夫告诉她时,林瑜要比想象中的淡然许多。大夫说她的身子不好打胎,这胎儿又有了形状,若是强行打下,容易落下遗症,说不好什么后果。
温小刀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不和我说?怪道这些日看着你丰腴了许多,我总以为是吃多了粥发胖。”
见林瑜不怎么高兴,她又道:“也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等生下来后,我就是舅舅了?”
林瑜被这话逗得发笑,笑过之后又垂眼,浓密长睫掩住了冷然的眸光。
第70章第70章头疼
五年后。
秋末时候,道成帝顶着病弱之躯,下了一封罪己诏。
这年还未至年尾,就已出了许多乱象。京畿附近水旱交替,江南有水灾,流民起事。宫中一道天雷劈中了瑾诚殿,当天夜里五星紊度,日月相刑,道成帝整夜未能合眼。
御史病逝狱中藏在这些事里,已经小得不能再小。
这几年,沿海州县倭患不断,顾青川回南京不久又去了浙江抗倭。
他知人善用,在浙闽两地提拔了不少良将,五年里整肃军纪,除倭巢,平海盗,已然战功赫赫,加任总兵,由顾大人变作了顾将军。
这年秋末才有圣旨过来,召他回京里去。送走了传旨的锦衣卫,顾青川掀帘上了马车,吩咐道:“去大慧寺。”
许裘一听,便知是大爷的头疾犯了。大爷这几年夜里少眠,又多添了头疼的毛病。若是忙时尚且不大明显,一旦手里没有公务了,便常常要发作。唯有去了寺里,闻一闻檀香,听那里的老和尚念会儿经,方能好过一些。
寺内晚钟刚过,偏殿内,静海大师捻着佛珠,念完一回经,已然闻到了一阵涩气的茶香。
“施主上次给我的字条,只看这八字,是个极偏的八字。命中带煞,克父克母克夫。”
他抬起两扇薄叠的眼皮,浊目微转,在对坐之人面上细细观过一回,道:
“施主眉间青气森森,已然为其困住,还是小心为上。”
顾青川握着茶盏的手紧了又松,想起这几年落在身上的风霜刀剑,语气竟有几分释然,“照大师这么说,我是她命里的夫?”
静海怔了一怔,他规劝的人没有成百也有数十,何曾听过这样的回答,倒像巴不得似的。
他捻起檀木佛珠,“有缘无缘,因果相抵,施主多求无益。”
只听茶盏一声轻放,静海抬眼望去,这人已经出门去了。
出了偏殿,外面又在下雨。入秋以后,雨不曾断过。漫天的雨丝落下,像一道道沾连的蛛丝,沾附在各处,那些鲜活的也厚重起来。
林瑜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天气,特意挑着晴日出门,见了布庄分散在外地的几个掌柜,怎料回来时又下起了雨。
雨水落湿了车帷,掀起时比平时要重。林瑜才下去,就听外面呼道:“夫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