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帕子,绕过凌昭,双手合十跪到了莲花台下。
何皎皎语气神情,前所未有的虔诚:“观音娘娘,是信女不知敬畏,冲撞了口舌言语忌讳,是信女的罪过,信女知罪,您要罚罚信女一人,饶了他吧,饶了他吧。”
昨日她用治伤为由,讹了他人钱财,所以神佛才降下这横祸的吗?
何皎皎走投无路了,什么都要求一求。
可观音低眉,无慈无悲垂目来,不言,不语,不怜她。
何皎皎等了等,等得低了头,起了身。
她明白了。
没有人救他们,这泥塑的观音更不会。
她面无表情走到莲花台旁,踩着边缘踏上去,用尽全力狠狠一推。
观音横倒向一边,轰隆巨响,尘土飞溅,七零八落碎了去。
“娘子!”
绒绒吓得飞蹿出去,小丫头们惊声尖叫。
何皎皎立在莲花台上。
她依然梳不好头发,单髻都梳歪了,一身素青的衣裙,青烟似得,孑然而立。
她柔笑着轻声安抚她们:“别怕,没事的。”
少女眉眼秀丽婉柔,浓密羽睫在她芙蓉面上落下阴影,花须般蔓延。
她最后看了凌昭一眼,灰尘在金光中漂浮飞舞,她没能看清。
但何皎皎再没有任何犹豫。
她走了。
小丫头们没敢追,以为她很久便会回来。
蝉噪声此起彼伏,何皎皎并未走出多远。
出了破庙外一条街,太阳晒空了街道,她便原地停下了。
“我该往哪里走?”
她自言自语般重复,“我们知道错了,我该哪里走?”
瓦片轻响,风滚热浪,檐下落来一片阴影。
黑衣的死士半跪于地,指向一方小路,“请。”
何皎皎跟着他,走进一间民居校园。
耳房内陈设素雅,幽香缭缭,看清珠帘后的端坐的人后,何皎皎仍旧愣了愣。
她猜过会是谁。
太子、建成帝、甚至是苏长宁或者苏盛延。
可她看见了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