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些末流文臣这里,有些人起哄着,闹着,竟把矛头对准了跟在初雪晴身后的莲觅,“莲大人马上要跟着长公主殿下去北境了,听闻当初莲大人不仅诗词了得,更是歌舞双绝,艳冠京城,可惜一直没福分见过,今日长公主殿下大喜,莲大人不给露几手吗?”
不等初雪晴和裴霁曦作反应,一直沉默的墨语侧身挡在莲觅前,不客气道:“长公主殿下不喜歌舞,倒是经常夸赞定远军的将士们武艺高超,在下恰巧略擅剑术,和这位大人切磋一番,如何?”
今日是裴霁曦的大日子,墨语决不允许有人在婚宴上闹事,因此一有这种不协调的苗头,他便挺身而出。
莲觅本就怕自己的身份给初雪晴惹麻烦,听到调戏也不敢多做反应,她悄悄抬眼看了看挡在前面的武将身影,又暗自垂下了头。
初雪晴瞥了一眼这个末流文官,今日喜宴邀请名单,一部分是她或裴霁曦邀来的,一部分是宫中帮忙操持的,想必以为她曾在礼部任职,礼部的人便来的多了些,初雪晴只道:“礼部郎中,左廷,建祯二十年进入礼部,你上年的考绩,还是我做的,竟不知你喜好歌舞。”
左廷一听,身上的酒劲散了大半,冷汗倏地冒了出来,正在他为自己的言行无状懊悔不已时,又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御史盛道文一直留心着莲觅,看见这边情况,便从自己桌上走上前来,看了看了避在长公主身后的莲觅,瞥了眼左廷,道:“左郎中,身为礼部官员,言行如此不堪,是等着御史的折子呢吗?”
左廷不知区区新晋恩科状元竟有这么多人扶持,还只她当是一个运气好翻了身的歌姬,在酒劲下觉得自己略微调戏下她,并无大碍,如今才知自己闯下大祸,忙道:“长公主殿下,下官醉酒失言,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下官。”
初雪晴并未言语,只是眼神询问了下身后的莲觅。
左廷看到她的眼神,忙又对莲觅点头哈腰地道歉。
莲觅摇了摇头,她并不想让这些不愉快破坏长公主大婚,因她的身世、容貌,已经让人对她颇多非议,甚至有人说,长公主将她带在身边,会给她勾引驸马的机会,长公主实在不该如此。
可初雪晴并未在乎这些流言,坚定地把她要了过来,一点点培养她,她岂能让自己再拖累长公主。
莲觅只道:“殿下,该下一桌了。”
初雪晴见莲觅并未追究,又看了看盛道文,盛道文了然点点头,左廷这下,免不了被御史参上一本。
一桌一桌敬下来,裴霁曦竟一直没有机会与初雪晴说上一句话。可即便有这个机会,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到敬酒完毕,初雪晴才对裴霁曦道:“凤冠太沉,我着实有些累了,我先回房了,待会送客,就有劳你了。”
裴霁曦看着她眸间露出的疲态,竟不忍心再对她说什么,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席上杨若柳见初雪晴折身离开,想要与她说些什么,却怕太引人注目,便悄然走到莲觅身旁,私语了几句。
莲觅闻言,点了点头,跟上初雪晴,趁着与初雪晴走在廊下的功夫,对她道:“殿下,叶老板为您送了贺礼。”
初雪晴诧异片刻,她其实着人递了喜帖给叶馨儿,可今日却未见叶馨儿的人,她便问:“她人没来吗?”
“只送了贺礼,应是怕自己的身份牵连殿下,并未露面。她已将京城的生意交给了杨掌柜,今日,带着家人回樟安了。”
叶馨儿虽是并未被范英彦的谋逆案牵连,可坊间毕竟有她和范英彦的传闻,若她一直留在京城,的确会被流言侵扰。
“她有句话捎给您——幸得识君,方识己身,前路漫漫,以君为范。”莲觅顿了顿,又道,“殿下乃是当世女子楷模,叶老板虽曾误把仰慕作倾心,但历经世事波折,想必已经明了日后如何行事。”
初雪晴淡淡一笑,“言之过誉,每个人,都只是尽己所能罢了,我如此,你也如此,好在结果不差。我先回房,你也忙了一日,也歇歇吧。”
即便贵为长公主,初雪晴仍旧不习惯别人伺候,不仅遣了身边的婢女,也直接让莲觅去休息了。
莲觅看着一身喜服的初雪晴渐渐远去,心道,哪里是言之过誉,殿下低估了自己对于当世女子的意义。就说自己,也是在殿下的鼓励下,无视哪些风言风语,一心考恩科,才有了如今这般活法。
眼尖的轻风见初雪晴独自一人离席,也悄然绕路跟了上去。
他追上独行的初雪晴,气喘吁吁道:“殿下,您等等,我有些东西给您看。”轻风五大三粗,但他一直在裴霁曦身边,也看出这对新婚夫妇之间仍有龃龉。虽知道他们早晚会坦然相待,但仍想着自己能帮一把是一把。
初雪晴顿住脚步,笑问:“自家人,难道轻风还准备了贺礼?”
轻风尴尬地挠挠头,“不是不是……那个,我的疏忽,贺礼我之后一定补上,今日给您看的,是国公爷给您准备的礼物。”
初雪晴跟着轻风走到库房,轻风带她七拐八绕,到了库房里一间偏僻的小屋,推开屋门,轻风点燃灯烛,一排排博古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