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不方便说这些,随朕去宸元殿用些瓜果,消热解暑一番吧。”
此言一出,楼徽宁突然意识到,她和景和帝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独处谈心了。
对上楼徽和那双殷切的眸子,楼徽宁几乎下意识地颔首:“求之不得。”-
时值六月,盛夏将至。
宫廷中火伞高张,微醺的烈阳炙烤着大地,闷得人汗涔涔的。
宸元殿的窗外有一汪莲池,荷花亭亭玉立,微风拂过,清香阵阵。
二人靠在窗边相对而坐,几个身着薄衫的宫婢为二人端茶倒酒,被楼徽和挥手遣了下去。
自幼跟在楼徽和身边的高公公命人从宫中的冰窖中取了许多冰块来,宫婢们小心翼翼地用小银锤轻轻敲碎冰块,然后均匀地铺在装盛瓜果的玉盘中。
身侧的宫婢缓缓摇动着羽扇,一时间整个宸元殿冷气缭绕,凉爽至极,如登仙境。
楼徽和用银叉插了块切好的桃子递到楼徽宁嘴边,笑道:“宫中今日新送到的瓜果,可新鲜着,昌宁尝尝看?”
楼徽宁动作一顿,一句“这不和体统”卡在喉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哽得嗓子生疼。
她微微犹豫,最后还是张开口轻轻咬过银叉上的桃瓣,细细咀嚼。
“饱满多汁,清爽香甜,是上等的好果。”
一旁的高公公忙不迭道:“那是自然,听闻公主殿下喜食蜜桃,陛下可是专门派人快马加鞭送入宫中。不过也多亏这冬日里集下的冰块,才能在盛夏时供陛下公主消热解暑。”
“……高公公!”楼徽和瞪了他一眼。
“哎哟,老奴多嘴了,老奴该死!”
高公公一边请罪,一边装模作样地抬手扇了扇自己的嘴。楼徽和拿他无法,摇了摇头叹道:“算了,你们都下去罢。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叨扰。”
高公公闻言躬身:“是,陛下。”
说完一甩拂尘,领着屋中忙碌的婢子退出了宸元殿。
楼徽宁尝着冰镇后的瓜果,有些心不在焉。她抬眼望向楼徽和低垂的眼睫,凝视着他拨弄盘中果瓣的动作,一时有些心痒。
略一沉吟后,楼徽宁终于忍不住率先问出口:“先前陛下所言‘更加离奇之事’到底是指何事?我始终觉得这事不简单,那个叫阿青的医女又是救人又是入京……到底意图何在?”
“朕派人去查过了,可对于这个阿青的身世一无所获,实在是叫人生疑。”
楼徽和说着话音一顿,继续道:“不过最离奇的不是莫名冒出来的这个医女阿青,而是霍铮的伤势。”
楼徽宁闻言眉头一皱,语气满是担忧:“霍少将军的伤?难道此次坠崖还留下了什么隐疾么?”
“不是隐疾。”
楼徽和摇了摇头,放轻了声音道:“霍铮回京后,朕宣姜太医前去御书房为他检查了一番身子。本来霍铮口口声声告诉朕他身子骨并无大碍,但在他走后,姜太医却面色沉重地跟朕说了实话。”
楼徽和微微眯起眼,记忆又回到了那时,姜太医惶然错愕的眼神依旧历历在目。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出了名的面瘫老古董脸上看见这般惊慌失措的表情。
“……霍少将军坠落的山崖乃是荒无人烟深不见底的死谷天坑,他身上的伤势严重,筋骨寸断,竟还能奇迹般地活下来,且不过三月便得以痊愈,这……这绝非常人能办到的!”
……
楼徽宁缓了缓心神,一字一顿道:“所以,姜太医的意思是,霍少将军体质异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