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徽宁缓了缓心神,一字一顿道:“所以,姜太医的意思是,霍少将军体质异于常人?”
楼徽和浅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也可能是,那个名叫阿青的女子,医术异于常人。”
“……这么说来,此事的确蹊跷。”
楼徽宁垂下眼帘,玩弄着指尖的茶盏。杯中的茶水映照出她轻颤的鸦睫,藏起无数难言心事。
脑海中再次响起阿青所说的话,犹如无尽的魔咒回荡在耳边:
“殿下,你的真实身份是豫王的女儿,当今豫王府唯一幸存下来的遗孤——小郡主。”
“……当初豫王府被满门抄斩,你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我想,大概是有人偷梁换柱将你送出了元京城。但后来你家中失事,被荣昌太后收养,改名换姓带回了宫中。不过……到底是荣昌太后善心大发,还是她一直知晓你的身世才收养你,我也无从得知。”
……
“昌宁……昌宁?”
正失神间,楼徽和的声音骤然将她拉回了现实:“昌宁?你怎么了?脸色怎的这般差……”
“多谢陛下关心,昌宁无碍。”
楼徽宁摇了摇头,抬眸对着他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心绪却依旧动荡不宁。
——倘若真如阿青所说的那般,她真的是豫王遗孤,那她便是罪臣之女……
——若是有朝一日,陛下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样呢?
楼徽宁敛了神色,就着楼徽和举杯浅酌的机会突然开口:“能和我讲讲,当初‘除豫事变’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第59章豫王遗孤罪臣之女②“豫王一案疑点重……
“当年豫王被满门抄斩一事可谓是波及众臣,举国震惊。有关‘除豫事变’还要从建平二十一年说起……”
楼徽和骨感修长的食指轻轻敲击着茶杯,如同一下下落在楼徽宁的心弦。
“那一年,朕降生在南胥慈宁宫,彼时母后还尚未登上后位,她是尚书府的嫡长女——李呈鸢。入宫仅一年便独占盛宠,成了先帝最宠爱的贵妃。”
“建平二十一年,整个南胥皇室动荡不安。先帝本就不多的皇子接二连三地遇刺,死状凄惨,无一生还……连同先帝的手足兄弟、各路亲王都难以幸免。不过半年,整个南胥皇室子弟中只剩下豫王这根顶梁柱,以及朕这个刚出生的皇子……”
楼徽宁忍不住打断:“这么短的时间内南胥皇家接连遇刺,难道先帝就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吗?还有那豫王——他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这么多皇室子弟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正因为他做了这些事,所以后来东窗事发之时,才会被处以极刑。”
楼徽和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清茶,微凉。
“那年,贵妃李氏诞下龙子,靠着自家母族尚书府的势力和豫王在背后的扶持,朕尚在襁褓之时便被立为南胥太子,一国储君。母凭子贵的李贵妃荣升皇后,恰逢先帝病重,卧病在床,皇后整日以泪洗面,朝堂上豫王一枝独大。”
“直到一年后,也就是建平二十二年,建平帝驾崩,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豫王会趁机夺得皇位,不曾想他竟扶持年幼的朕登上了帝位,皇李氏摇身一变成了太后,封号荣昌。次年,太后改年号为景和,是为景和元年。”
听到这儿,楼徽宁不由得拧起眉头:
“这……这未免也太过奇怪,如若豫王不是为了争夺皇位,那他又为何不顾兄弟手足情,要弑杀皇室……”
楼徽和略一沉吟,淡淡道:“这也是朕一直以来想不通的一点”
“不过——在朕登基后不久,母后的本家——也就是尚书府惨遭灭门,一夜之间整个尚书府沦为漫天火海,府中上下几百号人无一生还。”
说到这儿,楼徽和微微一顿,随即长叹一声:“前朝李尚书也是朕的外祖,皇亲国戚,竟就这般死于非命,着实让人起疑。因此一事,荣昌太后元气大伤。好在有那豫王替她撑腰,朝中无人敢撼动她的地位。”
楼徽宁闻言不禁有些难以置信,又想起阿青曾对她说过的话,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试探:“豫王……竟与太后娘娘如此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