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礼拜后,她就几乎可以跟上萍姐开店关店的节奏。
只要家务做完后,她便锁了门下楼,去店里坐着,也慢慢开始和邻里交谈了。
赵红敏像深厚土壤中一颗沉睡的小笋苗,淋了一场冷到骨子里的春雨后,惊醒过来后反而拼命挣扎着冒头。
跟赵红敏暖色一片的生活相比,姚常伟简直是倒霉爆了。
七月底,在一条走过成百上千遍、他闭着眼都能摸回家的路上,他被人拖进无人的巷子里打了一顿,还是过路的人瞧见了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他,才报警叫了救护车来。
打架斗殴在这座落后的县城里不算奇事,但第一中学的行政办主任被人当街痛殴却是难得一见的八卦。
姚常伟人还没醒,他被打的消息已经长了翅膀飞到众人的耳朵里了。
姚常伟在医院躺了三天,学校里的同事三两结伴前来探病。
当然,如果他们眼中的八卦之火能暗一些,或许他还能说服自己他们是好心的。
一波接一波的人来,除了感慨他怎么这么倒霉,还有人问他,他的妻子赵老师怎么没来陪护。
姚常伟只能忍着怒意,扯出虚伪笑容,说赵红敏陪丈母娘出国了,已经去了小半个月了,也不好打断她的旅程,所以瞒下了。
警察按照惯例,查了路面监控,这才发现那辆换了深色玻璃的套牌面包车,已经盯了他好几天了。
想也知道,是姚常伟惹了人才招致报复,被打折右手手臂。
他们走流程来问了问他,随后也不了了之了。
赵红敏因为家暴报警时,警察让他窃喜的不作为,此时却叫他有苦难言。
躺了三天,出院的时候,姚常伟一下巴胡茬冒在淤青的皮肤上,头发油臭,与素日里坐在办公室捧着普洱茶细品的姚主任天差地别。
他遮遮掩掩地回了家,就怕在路上又被人拦下,借着关心的名义问东问西。
从医院到家,他打了个出租车,但仍折腾得他痛苦不堪,只因身上看得见看不见的伤口实在是多。
可好不容易进了家,门一关,他就眼瞧着几个人从卧室里钻了出来。
姚常伟下意识想呼救,刚出声,就被耳朵上有个豁口的男人止住了,而男人只是说了一句话。
“我要是你,就不会叫。”
姚常伟的双眼蓦地瞪圆,整个人像掉进炭盆里的活鳗鱼一样恐惧。
他永远不会忘了这声音的主人是如何一边从容地说着话,一边用板砖拍断了他的手。
姚常伟一秒掐断自己欲出的呼声,像一只被人捏住脖子的尖叫鸡,可笑得很。
豁耳男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姚老师,我们现在呢要在这拿点东西走,所以你先乖乖坐着,别乱跑。”
说完,他瞥了小弟们一眼,后者自觉分散在屋内,找起了东西。
等黑色旅行袋装得满满当当被拎出来后,豁耳男叼着烟,站起身,还不忘转头对抖成筛子的男人礼貌道别,“那赵红敏的东西我们就先拿走了啊。”
原本姚常伟就怕到要站不住脚了,恐惧已经濒临决堤。
这话掉进他耳朵里,姚常伟的恐惧反而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让他此刻有点精神错乱的跳脱,一时间竟莽勇起来。
他的脑海像有无数只鱼虾在疯狂弹跳,想要跃出拉网,炸得他心烦气躁、
曾经被他拿捏在手的玩物背叛了他,并且能驱使这样的人来为她出头,赵红敏定是出卖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