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罗颂才迟钝地睁开眼,只是连眼白都好像被酒气熏红了。
“嗯?”她含混地以鼻音回道,眼皮很快又耷了下来。
“去床上睡吧。”秦珍羽坐在床沿边,耐心道。
罗颂皱了皱眉,“不……不行。”
“嗯?”秦珍羽疑惑,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去床上睡啦。”
“不……没换衣服……脏……不能上床。”罗颂仍闭着眼,话说得很慢。
秦珍羽:……
秦珍羽有很多问号,心想你什么时候有这毛病的,我怎么不知道。
但她不跟酒鬼计较,只好声好气地说:“那我给你整套衣服,你换了再上床?”
罗颂似是想睁眼,可用力了也只能撑着眼皮颤颤巍巍、要合不合,而缝隙间是她迷离的眼神。
她脑袋里一团糊,清晰可辨的东西不多,全跟杨梦一有关。
她记得她说过不喜欢自己穿别人的衣服,即使是好朋友的也不行。
于是,罗颂一阵艰难思考后,才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不行”。
说完,她的眼皮啪一下又阖上了,再次掐断了与世界的连接。
秦珍羽:……老娘真是欠了你的
但她能怎么办呢,她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劝。
可无论秦珍羽怎么说,罗颂都无意识地嘟囔着不行不行,夹杂着她听不懂的什么“不高兴”“干净”之类的词。
沙发只能勉强摊开,可就算是椅背、座面连着脚踏,也不够罗颂那么大一个人平躺。
她蜷在上面,看起来就很不舒服,可秦珍羽没辙了,只能由着她。
秦珍羽叹了口气,苦恼地盯着屋里的唯一一张被子,最后认命地将被子盖在了罗颂身上,随后揿开空调暖气,又往身上套了件长款厚外套。
做完这一切,她又盯了罗颂好一会儿,见她虽然虾手虾脚缩得委屈,但看起来倒不像是胃里难受得会吐的样子,才关了灯爬上床。
入睡前,还反复自己提醒半夜要是听到什么动静可千万要醒,毕竟醉酒后被呕吐物呛死的可能性可不为零。
半晌,两道均匀舒缓的呼吸声浅浅交错,屋内再无一人清醒,只有昏暗浮沉其中。
黑暗中,罗颂的手机屏幕亮了两回,很快又归隐于夜色中。
远在佑安的杨梦一抿着嘴,放下手机,胡乱地揉着福记的脑袋。
此时夜已深,芯姐早就回房睡下了,只她一人在客厅里。
连珍羽都没回消息,她们应当是玩的很开心吧,她这么想着,莫名有些烦闷。
杨梦一很清楚这是爱侣间的占有欲在作祟。
她比谁都希望,即便自己不在罗颂身边,她也能开心,但这种时刻真的到来时,她又有些不得劲儿。
她忍不住唾弃自己,又自私又没出息。
夜色带着蛊乱人心的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