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有从前一起打过仗的将军,有些疑惑地暗暗想,陛下素来是个极守时的人,怎么今日竟来得这般迟?
一旁的陈度望着空荡的首位,端着酒盏笑了一声。
只怕是花前月下,佳人实在动人。
皇帝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连什么礼仪什么宴席也不知何物。
殷胥快要行至两仪殿前时,理了理新换的龙袍,又忆起了什么,抬手摸了下唇,指腹上一抹嫣红。
他轻轻揉捻,嫣红晕开。
不经意间,半点绯红沾在了明黄龙袍的袖口。
在太监的唱和声中,年轻帝王终于姗姗来迟入席。
一身明黄龙袍,刺绣龙纹在灯火下惶惶而盛,眉目一如既往冷淡,容色清明端正。
宴席终于开始,舞乐奏起,气氛渐渐热络。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言谈说笑之声渐起。
因着今日实在特殊,陈度率先敬酒,名义上虽是敬酒,实际上心里打的盘算是灌酒。
从前一同打仗时候的将士,也是一同吃酒一同欢聚的,于是也趁此机会也敬酒。
来回灌了几回之后,一旁的将军忍不住道:“如此,是不是不大好?”
陈度只挑眉一笑:“好好的宴席,硬是为色所迷,迟了这些时候,不灌几盏说不过去吧?”
这将军又望了首位一眼,帝王虽是吃了不少酒,但容色甚至都未改,眉目依旧淡淡,举手投足之间更是端方自然,还是那么一副冷淡样。
这哪里像是会为色所迷?
便是从前,什么时候,都没见过今上对女色假以辞色过。
这将领端着酒盏,呵地笑了一声。
这陈度又胡吣些浑话来撺掇着人灌酒了。
这话若叫陈度听见,定然会恨不得摇着人的脑袋,让人再仔细看看。
这满面尽是春风自如的模样,难道不看得人牙酸?
兴至酣时,又玩起了投壶。
殷胥今日着实兴头重,也是头一回参与入此,遂从桌案后起身,行至殿中,从宫人的手中接过投壶所用的箭矢。
一箭即中,赢得满堂喝彩。
帝王眉目微微含笑,抬手轻折了折袖口,神色淡然自若,满身清明又威严。
而明黄的龙袍袖口之上,是一抹醒目的绯红。
方才那将领的神色呆在了脸上,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又回头和其余几位将领的目光交错对望了几眼。
是唇脂吧。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