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朔京里来的少爷小姐们,个个都顶有脾气。禾晏想,刚烈是好事,但刚过易折就不太好了,倘若换了程鲤素在此,能屈能伸,怕是进了万花阁,都能免去诸多皮肉之苦。
禾晏将她拉起来:“走吧?”
“去哪?”
“当然是去我那了。这位姑娘,”禾晏无奈道:“我刚刚劫走了你,想来再过不久,孙少爷就会全城搜寻你的踪迹了。这么大晚上的,你无处可去,到最后,还不是被孙凌找到。他只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你,我辛苦了一夜,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结果?”
小姑娘还没什么力气,被禾晏扶着上了马,语气犹豫:“你若带我回家,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孙家在凉州只手遮天,你……”
这小丫头心里倒是门儿清,禾晏驾马道:“你放心,我家在大魏还只手遮天呢。”
实在不行,就将肖珏搬出来,肖二公子,可不就是在大魏只手遮天嘛。
禾晏问:“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陶陶。”
她说。
陶陶?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啊,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禾晏仔细想了想,怎么都想不起来,眼下情势急迫,倒也不是瞎搞这些的时候。等将陶陶送回客栈,今夜过了再细细盘问吧。
……
禾晏到底不是在凉州城里长大的,也不认识凉州城的路。好在她惯来记路都不错,原路找到了来时的客栈。因怕人发现孙凌的马在此,在客栈前面远的地方就同陶陶下马,对着相反的方向一拍马屁股,看着这马跑进了夜色中。
肖二公子挺会挑客栈,这里不如之前万花阁那一带热闹,显得安静许多,此刻夜深,几乎没有人了。禾晏扶着陶陶上楼的时候,客栈楼下也无人,她推开门,发现飞奴也不在,这才松了口气。
屋子里有备好的水,禾晏道:“你先洗洗脸,我这里有些干净衣裳,你且换上。穿你身上这个可不行,会着凉的。”
她把程鲤素送他的一大摞衣服全都放到陶陶手上,“你自己挑喜欢的穿。”
陶陶看着她,脸一红,“你出去。”
禾晏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男子身份,便道:“好好好,我出去,我在门口守着,你安心换。”
等她关上门,想了想,又溜到肖珏屋子外面,将耳朵附在上头,想听听肖珏在不在。
屋子里的灯已经灭了,不知肖珏是不是睡了。禾晏轻声道:“都督,都督?”
没人反应,她又伸手轻轻敲了敲门,仍旧无人回答。禾晏站直身子,犹豫了一下,推开门。
屋子里窗户没关,外头的风漏进来,就着月色看,床榻上整整齐齐,无人睡过的痕迹。肖珏早已不在,他放在桌上的饮秋剑也不在了。这人剑不离手,想来是出去了。
禾晏又注意到,旁边的小几上,还放着那把熟悉的晚香琴。禾晏撇了撇嘴,心中腹诽,嘴上说是来修琴的,实则肯定是在凉州城做什么机密之事。飞奴也不在,这主仆二人定是出门办事去了,根本不带她,摆明了就是不信任。
虽然早就知道肖珏对自己不信任,也知道这是情理之中,禾晏心中还是有一丝不舒服,好歹他们也是同窗,认识这么多年了,出去做事,她又不会告诉别人!真是小气。
她又退出了肖珏的房间,将门重新给他掩上。
那一头,陶陶已经换好了衣裳,将门推开,看见禾晏,低头道:“我换好了。”
禾晏将她推进去,“嘘”了一声,“隔墙有耳,进来说吧。”
她将屋子里的灯点上,陶陶换了程鲤素的衣裳,显得清秀多了。程鲤素的衣裳多是明亮色泽,缃色长袍穿在小姑娘身上,把小姑娘衬的更加白皙清秀。她眼眶仍旧是红红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乖得像禾晏见过的雪白小兔子,一看便是养尊处优,大户人家精心养大的女孩。
“对不住,我本该不这么说,可你穿衣裳的品味,也实在太差了。”
小兔子说话,便不那么可爱了。陶陶蹙眉,指着衣裳上的一尾鲤鱼,“实在艳俗不已。”
禾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