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杨教授搂着我的肩膀拍照。
她拍掉我刚要举起来的手机,然后拿出一个拍立得。
她说我土,现在年轻人都用拍立得。
她把镜头反过来,贴着我脸自拍。
咔嚓一声轻响,一张空白的相纸弹了出来,她捏着相纸的边缘,对着猛吹。
慢慢的,图像才显出来。
照片上是我和她的笑脸。
她那一头火龙果色的头发在照片上格外的显眼。
她咧着嘴笑出了声,下一秒她突然扭过头问:“你看没看你研究生的导师是谁?”
我点点头说:“张老师。”
她用大拇指指向了自己,她的眼睛弯弯的像一轮月牙,她说:“是我!我可是把你从张老头手里抢过来了!”
我紧紧的抱住了她。
“哎呀!我都快六十了,你再搂着我的腰,我就喘不上气了!”
她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拯救我,像漫漫寂寥的永夜里唯一璀璨的那颗星。
她像个拿着刀的战士,试图劈开紧紧缠绕在我身上的藤蔓,抚慰我的伤口,治愈我的灵魂。
18
暑假的时候,我跟着杨教授做项目赚学费。
这天,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接起来才知道是村里那几个和我妈不对付的婶子打来的。
她焦急的说:“你妈中风了!现在人在医院呢,你快点来一趟吧。”
我妈在医院里抢救。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旁边站着给我打电话的婶子,她们几个人小声嘀咕着我妈。
“她中风不是活该吗?谁让她成天里摆出那一副谁都见不惯的死样子。”
“你是不知道,我上次好心给她送鸡蛋,人家直接把我的鸡蛋全砸地上了!真是费力不讨好,还是我做错了呗!”
“你们别当着她女儿说这些,免得她女儿和她妈一样记恨起咱们来……”
我一脸无所谓的扭过了头。
我妈的高血压早就为中风埋下了定时炸弹。
她不听我的劝,根本不吃药不治疗,也不收敛脾气调整饮食。
那几个大婶又嚷嚷着说都是报应。
我妈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整个人都瘫痪了,生活不能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