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过往,他好像的确不配。
从被亲生父母抛弃,再到养父母因为了救他而死,甚至连师父都叹他“这辈子简直是来还债的”。更不用说无数个如梦魇的日夜。
自嘲地笑笑,樊封于心底叹气,忍不住地在脑海中勾勒那张娇靥。
在见到她以前,他从来不敢奢望眼下的日子,他觉得孤独没什么,一个人从生到死地走到结尾更没什么。
可自从见着她,那朵早就枯萎的花一夜之间重新盛开了。
他开始有所眷恋,有所贪念,有所顾忌。所有的喜与悲都有了具体的指向,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不自觉地跟她牵上线。
她什么也不用做,仅仅是站在那里,他就愿意不顾一切地靠近。
他不敢想,如果失去了他,他会怎么办。
也许那时候,他就不是樊封了。
更不愿意回到曾经的模样。
很快,理智占了大头,又将自己艰难地拉拽出来。
采薇扬眉,神情狂妄:“樊封,你可别忘了,当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姬盛他们活活打死了。”
“我承认,我当年很感激你,但同样的,在得知你后来的种种后,我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认识过你。”
樊封冷笑,眼尾扬起刹那的嘲弄。
一国公主为了权势不惜与敌国联手,这种事无论出现在哪个王朝、哪段历史中,都是一段荒唐的闲谈。
不愿再同她细数过往,樊封将银镯收起来:“让我先见见她。”
“一命换一命。”采薇歪头粲然一笑,眉眼弯弯,全然与冷血的刽子手搭不上:“我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今夜子时前,如果我没有看到霍平芜体内的蛊虫,荆微骊别想活着回去。”
“等等!”
叫停的声音来自第三人,对峙的二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只看见岁霁之匆忙地走过来。
他一把拉住采薇的臂弯,凑到她耳畔低声言语一番,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后者的戾气突然敛起。
悻悻地朝樊封看了眼,她眼色凶狠:“樊封,好心思好手段啊。”
数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樊封淡然一笑,故意道:“当年采薇公主教给本王的,现在原封不动还回去了。勿怪。”
冷哼一声,她拂袖转身,任由他将人带走。
临走时,他将被冷汗浸湿裙裳的人搂在怀里,眉宇间尽是担忧,因此路过岁霁之时,并没有察觉到年轻男人嘴角的一搐。
他有意迎上来,两人的肩膀抵撞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