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其中?一人?拦了拦,“鲁兄,这话可不敢说,隔墙有耳!”
这话不说出来也就罢了,说了才叫人?头疼。好几个人?都清醒了不少,觉得四周可疑,毕竟是酒肆,旁边就用草帘隔着,也不能隔音。
方脸的汉子挪了挪脖子,示意跟着过去瞧瞧,两人?收住脚声,一步步挪过去,和做贼似的,而后猛地掀开草帘,旁边的桌子哪还有人?,只剩下没喝完的残酒。
“没事,没人?不是。”
说这话的汉子还没笑出声,脑袋就被人?用手一打,“你蠢不蠢,真要是没人?,酒才喝几口人?就跑了,菜可是才刚上的呢!”
这下几个人?算是重视起来了,真要是寻常人?听了也就听了,就怕是不该听的人?听见了,所以才着急忙慌的跑了。
鲁丘直的面色阴沉,他说话最?混不吝,要是圣人?计较起来,他怕是头一个遭殃。其中?一位武将喊来博士,问他们隔壁坐的是谁。
博士还摸不着头脑呢,“诸位放心,前头坐的是余谏议,断不会逃了区区一顿酒钱。”
博士的话一说完,几人?脑袋里的最?后一点酒意都散了,一个个警醒起来,把博士赶了出去就开始商议。
“这可如何?是好?”
“你问我我怎知,姓余的谏议大夫谁不清楚他女儿是太子良娣,咱们这回丢官受罚事小,怕是要牵连明王了。”
鲁丘直坐着不吭声,直到旁人?推了推他,非要他给个主意,他索性摔了酒坛,“怕什么。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老鲁怎么也是响当当一条汉子!”
等其他几名武将都摇着头走了之后,鲁丘直一溜烟骑上快马就去找自家妻子,托妻子悄悄派人?去寻在外的岳雁容,请对方带个口信给衡阳公?主。
岳雁容自从?拜阚郎中?为师后,就被崔舒若允准,得以跟着四处行医,还能以令牌出入宫禁。如今岳雁容也算小有名声,跟着阚郎中?义诊居多,但也十分受并州贵夫人?们喜爱。女医本就稀少,宫中?倒是有几位,但都是专门为后妃所立,若无天家恩赏,怎好请来?
倒是岳雁容,又有医术,又方便请进府。
故而岳雁容积攒了一批不错的人?缘,鲁丘直的夫人?辗转请人?去寻岳雁容时,她还没当一回事,只以为是哪家贵妇人?得了不便告知男郎中?的病,才隐晦来寻她。岳雁容熟门熟路的跟着走,直到反复换马车才觉得不对劲。
然后便见到了鲁丘直的夫人?,是一位看着比鲁丘直年纪还大好几岁的妇人?。她手指粗糙、关节肿大,脑袋上堆砌了许多金器,看着就像是骤然富贵的商贾妻。鲁夫人?穿戴不像话,可人?却?沉稳,有些智慧,口齿清晰的说了来龙去脉,又拿出过往崔舒若曾给他们家幼子周岁时送的礼单,细说两家关系不错云云。
最?后鲁夫人?请岳雁容立即进宫将此事告知衡阳公?主,看看是否还有能挽回的余地。
若只是鲁丘直酒后失言,岳雁容说什么也会推了,但他竟然提到了公?主,以防万一的确得告知公?主一声,否则后头有何?事就被动了。
岳雁容只好动身,她进宫时崔舒若正采花呢,春日别的没有,就是花多。近来变故多得很,人?心浮躁,崔舒若却?一反常态,撂挑子回宫里闲散歇息。今日兴起还准备试一试曾经在红楼梦里看见的制胭脂的法子。
然后岳雁容就找来了。
崔舒若清楚岳雁容生性细致沉默,行事有农家的谨慎,若非急事怕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进宫。她只一下就笑盈盈的道:“今日摘得够多了,倘若再摘下去,怕是阿娘要气得不认我这个‘辣手摧花’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