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若清楚岳雁容生性细致沉默,行事有农家的谨慎,若非急事怕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进宫。她只一下就笑盈盈的道:“今日摘得够多了,倘若再摘下去,怕是阿娘要气得不认我这个‘辣手摧花’的女儿了。”
她说的轻松,周围的宫人?们都跟着配合,袖如流云,捂嘴发笑,活生生仕女图里的场景。
之后便顺理成章的回去了,岳雁容也只是刚好撞到了崔舒若返殿的时候。
而一等进殿,行雪就意会了崔舒若的暗示,主动寻了借口把人?都喊出去,只留下崔舒若跟岳雁容。崔舒若也变了脸色,询问岳雁容进宫究竟是为了何?事。
岳雁容一五一十的说了,崔舒若的神色渐渐凝重。
崔舒若皱着眉把玩了片刻手中?的茶碗,最?后有了决定,“你现?在出宫,告诉鲁丘直,立即上折子请罪,要快,决不能让对方抢先。且请罪的动静要闹得大些,阿耶他重视仁德之命,事情?闹大以后,他反而会宽宥处理。
至于你,之后的时日若非急事切莫进宫,免得叫人?联想。”
崔舒若握住岳雁容的手,语气轻柔,意在安抚,“正值多事之秋,你若是能避得稍远些亦是好事,恰好也能潜心钻研医术。”
岳雁容一犹豫,但说这话的是崔舒若,她很快点头。
等到岳雁容出宫之后,崔舒若开始反思现?今形势,她总觉得越来越难以琢磨清了,特别是皇帝的想法。原本觉得皇帝应该想要南征,否则不至于做出种种安抚后方的举措,可薄待武将,尽管是赵巍衡一系的武将,怎么都不像是战前该有的作为。
君威难测,如今的皇帝已不似过去的齐国公?那般好猜测。
在岳雁容出宫的当日午后,武将鲁丘直就跪在宫门前递折子请罪,他还在背上绑了荆棘,弄出好大动静。皇帝一宣召他,当即哭得和泪人?似的。混江湖的人?也分要脸跟不要脸两类人?,很可惜,鲁丘直是后者?,他言辞恳切,死皮赖脸,只说自己品行不佳,嫉妒夏家子,这才口不择言,请皇帝赐死他。
说到最?后连皇帝都叹息一声。
之后的事自然是不了了之,若是没闹出这么大动静,自是依律惩处,可人?尽皆知后,鲁丘直又一副忠臣认打认罚的做派,倒让皇帝不好动手了。最?后皇帝亲自解开鲁丘直背上绑着荆棘的绳索,略训诫了几句,就放过了他。
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可等到事情?平息以后,皇帝却?找来了崔舒若。
再一次踏进长生殿,崔舒若的脸上没有一点慌张,甚至微笑欣喜,好似纯粹为阿耶拉派人?寻她而高兴。任谁也看不出崔舒若是指使鲁丘直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幕后军师。
皇帝照常给崔舒若赐座,但接下来问的话却?并没有那么友好。
“衡阳啊,前头鲁丘直一事你应有耳闻,可当真觉得阿耶不公?,不曾嘉奖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