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您这络腮胡子……,嘿嘿,我说怎么和营座有几分像呢!”
叔仁用手一抹,才想起自己留了部胡子,不禁哈哈笑道:“不怪你,这路上没功夫收拾,我都忘记它了。哎,你说你到过我们村上可是真的?”
“是、是真的。”那个班长连连点头,认真地回答:
“五爷,我叫苏二毛。我原来的排长姓卢,是三老爷、啊不,是营座主婚的,还给他置办了新房。
他大喜那天我去了,喝多以后在他家里睡了一宿哩。前次围剿我在金鸡岭受伤,也是营座送我去村里养伤的……。”
他唧唧呱呱还在说,从不远处出现两个人。跑在前面的一个老远就嚷:“闪开、闪开,让我瞧瞧是哪个……?哎哟,这、不会是五爷吧?”
叔仁仔细一看笑了:“哎,这是哪位呀?不是梁二么?哟嗬,还挎着短枪呐。做官啦?不错,很有出息么。”
梁二被他夸得满面红光。他敬过礼,笑嘻嘻地回答道:“这排先前的排长调去自卫大队做战术训导主任,我被临时调来代理个排长,前天才上任。
不想今早喜鹊上枝头,就看到你老人家啦。嘿嘿,是三爷看我做事勤快给的小小提拔。”
缓口气他又问:“五爷,您这是从哪里来呵?怎么突然地就冒出来,吓我一跳呢。”
“我们东家要我在皖西一带收集纸样,准备安定以后大批进货时用。我想反正已经到家门口啦,不进来坐坐难道我还要学禹王啊?”
“正是、正是,多歇几天再走,如今周家桥可是咱们的天下呢!
您呀,还该回家去看看小少爷。唉,我两个月前见过他,别提多惹人稀罕啦。再说,五夫人也盼着您呢……。”
叔仁微笑着拦住他:“梁排长,咱们能不能回去坐下慢慢说?我可又累又乏了,伙计们也都等着开饭呐!”
梁二拍一下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告罪:“瞧我这人……,那、那大家快请,我这就让人搞吃喝去!”
叔仁边回身使眼色,边随他向前走,口里问:“我三哥呢?他不在这里吧?”
“人家如今是总指挥,怎可能在这小地方?他去县里开会了,听说是明晚回周家桥。不急,先歇一宿,明天我派人护送您去见他。
只是这地方没啥好吃的。唉,都是打仗闹的,老百姓也没心思种地、种菜,只好先将就些。
我们刚从红军手里收复这地方的时候连个鬼影也没得,全逃光了,这几日才逐渐有回乡的人,不然买只鸡也难啊!”
“嘿,你人升官胆子可也大了。我到处听人开口闭口‘赤匪、共匪’,怎么你敢讲‘红军’?不怕被上面听到吃耳光?”
“嘁,咱的地盘上没外人怕什么?再说,连营座也这样讲的。他说人家会打仗、敢拚命,世上哪有这样的‘匪’?像汉子的是真军人,自然要受军人的待遇。
我们营抓到红军俘虏从来不打也不杀。唉!不过营座也是因为这个被他们轰出正规军的。他妈妈个……,打仗一群孬种,窝里斗人人是好汉!”
“咳!天下到哪儿都是如此的。要是为这个生气,活得可不无聊了?”
在梁二愤愤不平的咒骂和叔仁的劝解中,他们这伙已经不知不觉穿过庄外保安队的哨卡,安然进入了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