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寄到京城的时日我父亲已经进去了五日。
这五日里,我夜夜难眠。
楚王是最先来寻我的,他对我父亲的事十分关心。
“所以漏税一事?”
我清晰地知道官商犹如云泥之别。
如今困局,只有楚王出手,才有一线生机:
“漏税一事实属子虚乌有,还请楚王殿下明察。”
他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会替你留意,至于主审,自然还是方时言最为合适。”
方时言自不必我多说,他已经上表接手。
那日枫尽霜染,他牵着马车来到山水居,褪去了那一身华丽的官服,着了件青衫。
“小姐,回一趟江南吧。”
一路颠簸,到了江南的时候,已是深秋,姑苏的石板路上积了一曾薄薄的霜。
回到宅院,阿娘肿着眼来接我们,阿娘一生快慰,她这一辈子从未如此伤心过。
我原先只是想让太子退场,楚王继位,并不想多生事端。
但是看着阿娘两鬓忽生的白发,我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方时言看完账簿,对我摇了摇头:
“这事实在难办,掌柜已经认罪画押,除非他翻供,否则”
这两日我实在吃不下什么,除了楚王日日递信让我仍觉得有一线转机。
我知道权利的力量,但是我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感觉自己的渺小。
庞大如江南萧家,也不过是京城达官贵人眼中的蝼蚁。
方时言的奏疏一封一封地上去,为了我爹的事情奔波。
我坐在自己的小院里,一遍一遍地对着账簿,没日没夜。或许是看的时间久了,有事甚至会忽的眼花。
直到那声嘶吼的马蹄声,将我拉回现实。
楚王来了。
“那个掌柜是受人胁迫,他的亲眷被关在了京郊的一处宅内,我带来了几封截下的信件并人质。”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这几天的压抑与无助终于有了缓解,虽然是如此的没有分寸和体面,他耐心地拍着我的肩:
“没事的,都会过去。与其有空悲伤,不如想着如何报仇。”
信纸在我眼前摊开,赫然写着萧家倒台之后,我父亲万贯家财的的归属。
那字迹是那么熟悉,遥想当年,青梅竹马,灯下习字,也是如此这般字样。
林枫,你当真是好狠的心,我家中银钱如流水一般送去,你却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