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可怜,投胎投到我的肚子里。如若你是男子,何愁会到如此境地?”
阿娘抱着我,泪水打在我的脸上,滚烫得要命。
“娘这辈子被旁人嘲笑不能得儿,娘都无所谓,可,”
“娘只觉委曲求全,方能为你求得一份安稳,娘不曾想,不曾想啊!”
“到最后也不能护你周全,娘无用,无用啊!”
这是我第一次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看着阿娘哭成一个泪人。
最后,阿娘求着桌前的仙人。轻声对我说着,
“如果你命好有下辈子,不要来当娘的孩子了。”
“太苦,太苦。”
脚上多生了许多冻疮,每每遇到了冰冷刺骨的寒水,便会痛得发痒,难以入眠。
军营里的老兵看不上新来的,健壮的看不上低矮的,就连每日的吃食,也被严格划分着三六九等。
昨日我旁边的一个瘦弱新兵,被人欺负地断了牙齿,呜咽呜咽说不出话。
他想逃,不止一次。
夜深,我正避人如厕,只见他便呼哧呼哧地往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见我,脸色都白了几分。
我冷漠地看着他,自顾自地回营。
“你最好不要从这里跑,别看只有这里没有守卫,离这里不过十丈,便是断尾的士兵。”
他狐疑地看着我,我却已经进了军营。
次日,他却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塞进我手中一块糕点。
那糕点沾着泥土,却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四下无人之时,他偷偷找到我,语气带着祈求,顿时便跪了下来,声音悲怆:
“求求你,教我怎么逃吧。”
“我家中尚有老母,家父已经亡了,老母病危旦夕,实在不能再耽搁。”
“我,我,只想活…”
这个世界,男人最忌讳的,就是下跪。
我看着眼前瘦弱的男人,沉默了良久,我本无意管他。
他又开始磕头,头碰到凹凸不平的地上,砸出一块血印,不断地哀求着。
军营里最忌讳的就是同情,我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