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江澜看出他这两日有心事,少不得看向他落座的那边,问上两句。
“三郎这段时日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可是日前在文水遇到了什么事?”
祖江澜黛眉微蹙,柔声问道。
宋聿听她?主动提起这件事,因?道:“十一可还记得我因?何去的文水?”
都到了这时候,他还不忘拿话来考她?。
思?及此,祖江澜立时就有些着急上火,抿着唇搁下手里的箸,连碗里的饭都快要吃不下了,轻咳一声坐直了身?子,拧着眉正?色道:“夫君快别?和我耍嘴皮子功夫,快说你在文水究竟遇到了何事是正?经。”
宋聿见她?皱眉,这才歇了继续捉弄她?的心思?,“十一聪慧,此番我去文水祭奠杨郎君,确有遇到异样的事。”
祖江澜听他说到此处,越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睁着圆圆的杏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示意他快些往下说。
宋聿不欲让她?知?晓宋珩和杨楚音之间的纠葛,免得徒增她?的烦忧,遂顿了顿,嘴里真假参半地道:“杨娘子自去了长安后便音信全?无,然而此番我去她?阿娘和阿兄的坟墓前祭拜时,却发现那处不久前曾有人前往祭祀过,那陶碗里供奉的林檎只是略有些发瘪发干,却还未腐烂;除此以外,还在坟边植下十余棵象征着转世和新生的柏树。”
祖江澜静静听他说完,亦感到奇怪,那双柳眉皱得愈深,反问他道:“莫不是杨娘子思?念故土,自个儿从长安返回文水了?”
她?此时大抵还被二兄困在洛阳城的府邸内,又岂能有机会再回到文水去祭拜她?的阿娘和阿兄呢。
宋聿缓缓摇头,给?出否定的答案,“不会,我去杨娘子离开文水前居住过的小院瞧了一回,也问过周遭的街坊邻居,不曾有人见杨娘子回来过。”
这世上除他和杨娘子外,还有谁会在意杨延葬在何处呢?更遑论巴巴前去祭拜了。
莫不是二兄差人来祭拜的?宋聿也曾无数次这样设想过,却又觉得以他不信鬼神和阴司报应的脾性,能参加每年族中的祭祀已经十分难得;何况杨延和他兄妹二人阿娘的坟墓所?处的地方?并非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清楚的,需得由人引路才行,二兄又岂会为了杨娘子派人大费周章地往文水去寻找呢。
再退一步想,便是二兄他果真有此心,也该命人来请他同去文水带路,多节省些人力和时日才是。
宋聿修长的手指扶着额,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祖江澜心中亦觉此事蹊跷,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夫妻二人相视无言,过了一会儿,忽听偏房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将他二人的思?绪打?断,齐齐起身?迈出房门往偏房走去。
乳娘亦听到了响动,他二人来时,乳娘已将数月大的孩子抱在怀里。
翌日,晌午未至,冯贵便已领了人在教坊的偏门外候着。
外面日头正?毒,没得倒把?人晒坏了,管事心细,请他们移步到坊中的凉亭里吃茶,冯贵体恤底下的人,点头应下。
施晏微并无甚么要带回去的东西,不过穿戴梳洗一番,自个儿拿左手撑着绘牡丹的油伞遮阳,右手打?着团扇扇风祛热。
冯贵眼?尖,远远瞧见她?往这边过来了,连忙立起身?来走到阶下,挥手示意亭中的其余人等速速过去他那边。
众人见状,纷纷放下手中的茶碗,跟随冯贵迎上前去,朝人叉手屈膝,张口?毕恭毕敬地道:“娘子万福。”
施晏微突然被这一帮人拦住去路,没得先?在心里唬了一跳,定睛一看,为首的人乃是宋珩用惯了的冯贵,稍稍顿住脚步,挥手示意她?们无需多礼。
“许久不见,郎君还同先?前一般康健精神。”
施晏微淡淡扫视他一眼?,语气平平地说道。
冯贵听后,连连点头,与人寒暄两句,领着一帮人跟在她?后头,待她?上了车,这才吩咐车夫催马启程。
两匹高头大马在前面拉着车厢,按着车夫的驱使一路往宋珩的府邸驶去。
眼?前的府邸虽不及宋府占地面积那般广袤,但只住下她?与宋珩两位主子,显然也是太过空旷了些。
施晏微由人引着行至离宋珩的上房最近的院落前,甫一迈进门去,廊下齐刷刷地走下数名婢女媪妇,那阵仗瞧着比她?在蘅山别?院时的还要大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