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晏微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到过南珠和东珠,还是?头一回听?说北珠,不免生出几?分好奇,遂拿眼去看那方精致的檀木匣子。
冯贵见她黛眉微蹙,便知她这是?心中生了疑问,笑着解释道:“这白狐裘和北珠皆是?产自位于卢龙东北方的渤海国。”
施晏微根据脑海里尚还未退还给地理老师的知识推断,这渤海国大抵就处在华国的东北地区,想来这北珠便是?被后世称作东珠的珍珠了。
“劳冯郎君走这一遭,且取一颗北珠拿去吃茶罢。”
施晏微收回目光,语气平平地说道。
冯贵惊得睁圆了眼,上回是?赏他?金钗,这回又是?极名?贵的北珠,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她更大方的主子了。
因上回听?过她阴阳怪气的话语,冯贵并不敢当面拒绝,暂且点头应下,随后阳奉阴违地半颗也不敢动那珠子。
今日,宋珩回的晚了些?,冯贵并未将这件事说与宋珩听?,只问他?用?什么晚膳。
转眼到了掌灯时分。
裴茂谦由一青衣婢女在前提灯照路,迈着疾步往退寒居走来。
商陆隔门通传,宋珩颇有几?分不耐地令人进来,面色如常地端坐于罗汉床上。
裴茂谦与他?见礼,自往他?对面坐下,笑得一脸谄媚,语气恭敬道:“某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宋节使成全。”
宋珩闻言轻笑起来,那笑里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裴三郎但说无妨。”
“这原是?一桩于宋节使和泾原都好的喜事。”
裴茂谦说话间还不忘仔细拿眼去瞧宋珩的面色,见他?面上笑容不减,只平视不远处的牡丹盆栽,方继续往下说,“宋节使可还记得前日伺候在你身侧的那位女郎?”
宋珩不动声?色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端起半凉的白瓷茶盏道出个嗯字来,冷眼看他?欲要如何?作死。
裴茂谦观他?面色不改,胆子越发?大了起来,“我?朝律法,妾通买卖,何?况那女郎不过是?宋节使府上的一婢尔,某愿以千金买之?,不算辱没?了她;将来入了某的府上为妾,日后若是?再诞下一儿半女的,沈宋两家的关?系自当更为稳固,岂非美事一桩?”
“裴三郎的意思,竟是?要抬宋某的外室去你裴家做妾,与你生儿育女?”
宋珩凤眼微敛,握住茶盏的手骤然收紧,生生捏出瓷器碎裂的沉闷之?声?。
偏他?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偏过头来看向裴茂谦,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和幽暗深邃的目光令他?脊背生寒,头皮发?麻。
分明是?寒冬时节,裴茂谦的额上却是?生汗不止,接连不断地流到脖子上,滑滑腻腻的,极不舒服。
许是?心中恐惧太甚,当下竟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裴茂谦抬起发?颤的右手,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哆哆嗦嗦地道:“某,某先时并不知她是?宋节使的外室,多有冒犯,还,还望节帅海涵。。。恕某无知之?罪。。。”
宋珩蓦地松手,茶盏化作片片碎瓷,因手法和力?道掌控的极好,并未伤到分毫。
“滚出去!”
宋珩冷森森地道出这三个字,阖上目强压下萦绕在心间的戾气。
裴茂谦如蒙大赦,支起两条微微发?抖的腿朝着门外奔去,一心只想快些?消失在宋珩的眼前,免得他?被火气冲昏头脑改变主意,如同捏那茶盏般捏上自己的脖颈。
冯贵见他?面色惊慌逃命似的奔出门来,心下已然明了他?昨日定是?会错了意,□□熏心到欲要向家主讨了杨娘子去,家主对杨娘子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他?的这番话这可不是?老虎嘴上拔胡子吗?
宋珩的确叫他?气得不轻,立起身来大步跨出门槛,一言不发?地亲自去牵了马,跃上马背绝尘而去。
冯贵知他?必定是?往别院去寻杨娘子了,忙不迭也牵来马去追他?。
是?夜,乌云闭月,星光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