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看了一分钟,终于清醒了。
他试图地上爬起来,却因脚上的伤而缺乏支撑重心,头抬了不足二十厘米就又要朝着地上摔去。
一副狼狈滑稽的可怜做派。
千黎不想管他,又觉得人都这样了何必计较,最终还是在他脑袋落地前用自己手掌垫在了下面。
她的手太小了,能覆盖的面积实在有限。指缝之间是他坚硬的发茬和柔软的耳廓,掌心是他过高的体温。
不知道是摔痛了还是牵扯到了膝盖上的伤,他的眉心尚未舒展开,再一次闭上了双眼,就这样脸侧卧在她的手中。
不再动了。
那些苛责的话暂时咽回腹中吧,良久无声后,千黎只问了一声:
“又不起来了么?”
只有睫毛颤了颤,在小鱼际带起一层难以察觉的风。
他隔了很久很久,轻声说:
“太累了。”
他太累了。
从上个雪季开始就是最高强度的训练,为了保持身体耐力每周需要完成两个半马和日均五个小时的有氧运动。从落基山到北大湖,再出发去阿尔卑斯,他每天与雪板和雪仗做伴,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米兰冬奥的赛程安排不算太好,他又身兼多个项目,几乎每一天都要调动出自己最兴奋的状态来应对比赛。
承受的压力已经达到最高负荷,在u池最后一跳落地前,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摔倒,就能成为载入历史的三冠王,介时奖牌加身,他将为国家和自己赢得至高无上的荣誉。
或许就是这短暂一刻的松懈,让自己受了伤。
最后落地的动作受到影响,出现了一点失误,但瑕不掩瑜,他依旧拿下u池冠军。
完成比赛流程和兴奋剂检测之后,楼书则被连夜送入医院急救。以为处理过就行了,他急着回国。
将要出发前却突然发起了烧,体温一度升到了三十九度。当地医院的医生和队医都建议他留下来修养,延迟登机。
可是不行,他急着回国。
回国要做什么,他也不清楚。
他太累了。
千黎的手腕有些发酸,片刻之后还是僵硬地开口:
“需要送你去医院么?”
“不用去,我的药在行李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