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新居的第四日晚,苻琰与陆如意如平时般共进了晚膳,食不言寝不语,苻琰用膳极快,吃完就起身去了书?房。
他一走,陆如意才从?紧张中放松,她?打?着家中妹妹生?病理由回过家一趟,和她?娘说了自己的担忧,但被劝止了。
陆氏这些?年不上不下,她?父亲职任五品的秘书?丞,虽说是天子近臣,但在朝终归不及那些?股肱之臣地位崇高,在朝为官,总有晋升高位的念头,秘书?丞若得?皇帝器重,自然有提拔的机会,但现在皇帝年迈,逐渐懒理国事,她?父亲眼看着升迁无望,她?父亲也?是有一腔抱负的人。
如今太?子日渐执掌朝政,她?嫁进东宫,不仅是为她?自己,也?是为父亲的官途,纵使她?有诸多惊恐,也?被她?娘一句句劝下了,这婚是太?子求来的,想退婚就得?得?罪太?子。
他们陆氏得?罪不起太?子。
陆如意再回新居又是另一番心思,原先还想与苻琰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现在她?只想苻琰能漠视她?,新居的两个月,她?一定安分守己,不与苻琰行亲密之举,若他能在两个月后?自己退婚,那是谢天谢地,如果不退婚,就算跟他成了婚,也?只做个挑不出错的太?子妃,东宫有那么多女人,他未必对她?上心。
陆如意难免想到崔姣,那时崔姣求她?哭的很伤心,崔姣才十六岁,比她?还小一岁,十六岁的女官背后?也?许还有太?子支撑,可谓前途一片光明,她?却只想出宫,宫外的心上人让她?想念,那太?子的可怕是不是也?让她?想跑呢?
陆如意心底沉浮不定,饭也?吃不下了,自饮茶漱口,回了寝室不再往书?房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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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琰夜间迅速忙完了公务,回房不久,家令递来崔姣的信纸。
苻琰屏退了下人,站在灯下将那张纸打?开,灯火中,那只小蝴蝶孤孤单单的失落在花丛中,无人相伴,她?形单影只,可怜极了。
苻琰陡时揪住那张纸,低头一口将灯吹灭,开门出去。
家令见他出来,问他有什么吩咐。
苻琰道,“备马,孤要回东宫。”
怎么又要回东宫,这才在新居四日,就忍不住要回去,之前劝的白劝了。
家令怕惊动陆如意,压着嗓子道,“已经宵禁了,东宫早已下钥,您回去要惊动不少?人,何必呢?”
苻琰五指紧攥,道,“孤落了一件东西?,现在回去取。”
家令道,“您落了什么东西?,仆叫人……”
他被苻琰那两道凌厉视线看的噤声了。
苻琰重复一遍,“备马。”
家令只得?命人牵马。
新居的大门一开,苻琰骑上马,飞驰在夜色里?,家令看来,竟是归心似箭,可这新居里?的才是太?子妃啊,东宫的崔姣仅仅只是侍妾,他已经忘了孰轻孰重,一心扑在崔姣身上,他还记得?自己是太?子吗?
苻琰骑着马一路回东宫,直进了廊房,崔姣已经睡着了,睡梦中,脸粉扑扑的,苻琰不自禁就放轻了脚步,弯身坐到床边,从?未有过的躁动不安在这一刻被抚平,他静看着她?的睡颜,片时抬手捏住了那直翘翘的鼻尖。
崔姣在睡梦中透不过气?,给憋醒了,睁眼时脑子还处在梦醒时的迷糊状态,看见他本能骂了句烦人鬼。
苻琰的脸登时沉了,捏她?颊边道,“你说什么?”
崔姣一个激灵彻底醒转,眨巴眼确定他真是太?子,方才她?没忍住骂出声,他若是计较起来,她?的小命得?不保。
崔姣嘟囔一句做噩梦了,把?头歪到他手心里?,蹭一蹭,就看着他目光泛柔,她?想问他怎么回来了,但他低头下来把?她?嘴唇给噙住了,她?就明白过来,他是来睡她?的,可是他在新居都四天了,跟陆如意还没同房吗?
崔姣一动不动的被他吻着,他把?她?从?褥子里?抱出来,深秋已经很冷了,她?真的不想挨冻,缩在他胸前直发抖,说冷,苻琰没放开她?,扯下自己的裘衣将她?盖严实,然后?紧紧拥着她?,说,“不要总想孤,孤在新居只待两个月,很快就会回来。”
他比寻常时候柔和,是哄人的声调。
崔姣愣了下,唔一声,“妾不想殿下的,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