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美人悠悠从泰光殿出来先是将宫女打发走,而后就轻哼着小调转头去了皇后宫中。
宋皇后常年闭宫不出,前往凤鸾宫的路和前往冷宫的路差不多冷清,一路上柔美人也没碰到什么宫人。
这会儿柔美人眼中赫然没有了刚刚在泰光殿内的可怜之姿,待到了凤鸾宫,宋皇后正在佛堂抄送佛经。
一身深色素衣的宋皇后将长发挽起,仅用一支木簪固定,她的脸上未施任何妆,眼角的细纹与略微泛黄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比宣明帝还要老些,那双唯一算得上出彩的眼眸此时也被低垂的眼皮挡住了光彩。
她一面抄着佛经,一面轻声念着。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柔美人入佛堂那一刻起,鼻尖缭绕的都是那股木质的佛香,这让近来闻惯了龙涎香、沉香这等香料的柔美人微微觉得不适。
她摸了摸鼻子,而后忍下来自己的不适才对着那素服女子行礼:“臣妾拜见皇后,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今儿你怎么来了?”宋皇后并没有抬头看她,但说话的语气却格外温柔,好似闺友之间的询问般轻松。
柔美人听到这话也想是卸下了什么担子,放松了几分:“臣妾想着娘娘久居宫中也无趣,便想来与娘娘说说最近的趣事!近日来,宫内宫外都有流言传闻明府庶子乃是皇室血脉,是已逝的珍妃所生……娘娘,你说这事是不是很有趣?”
听到这儿,宋皇后微微一顿,这才抬眼看了柔美人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敢妄言。”
柔美人捂住嘴,一双眸子清雅温柔中带着小鹿般的灵动:“这话与皇后娘娘也不可说吗?”
柔美人对宋皇后好似有一份别样的依赖与放肆。
宋皇后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她浅笑起来时,弯弯的眉眼与柔美人颇有几分相似:“此话在外不要讲了,皇上正宠着你,莫要惹是生非。”
“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柔美人盈盈俯身说道。
早知道没有宋皇后,她只怕如今还是个被人踩在脚下要被拿去送给太监当玩物的小舞姬。
一朝登天成妃嫔,她也没忘记到底是何人推的她,她也知道还需要谁继续推着她。
柔美人心中心思百转千回,倒是没有注意到宋皇后抄写好的佛经骤然在最后一个字落笔时出了差错,黑色的墨迹晕染开,宛如鬼魅暗影蔓延在硬黄墨纸上,生生毁掉了这一幅佛经。
这乃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可是宋皇后好似并不在意这些,这幅被写毁了的佛经一样被她珍而重之地和其他抄写好的佛经放在了一起。
而做这一切时,她的眼中都铺满仁慈与虔诚。
——
温归姝听到宫中恢复明赫身份的旨意时正在给邵玹绣荷包,她本就不擅长女红,又想着讨邵玹欢心而选了立狮这等凶兽图案,所以绣起荷包来格外缓慢艰难。
温归明跑进玉笙院时还摔了一跤,可是把温归姝吓了一跳,而后手指就被针刺破出了血。
没等杏春拿来帕子止血,温归姝就听到了这如平地惊雷的消息。
“三姐姐,皇上下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