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卿道:“谁说我不懂?连你都是老子操出来的!读了几句书,还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张中怡于是不再吭声,给尹氏烧完纸就先下去了。看着张中怡离去的背影,张罗罗回过头对张云卿说:“满老爷,前人强不如后人强啊,你看中怡读了书就是不一样,连弯曲屁股的什么定律都知道!”
“你听他瞎说!”张云卿嘴巴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很是受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突然一动不动。
张罗罗见张云卿死死盯住一处,而那里仿佛也没什么值得一看,于是小声问:“满老爷,您在看什么?”
又是很久,张云卿的喉结动了动,终于发出了声:“张光文的坟墓好像也在这里吧,怎么没看到呢?”
“这个……我也没在意,只是每年清明没见有人在那里放鞭炮、插吊挂……”
“张光文是什么人?给他上坟的人会给你看到?走,过去看看!”张云卿说着抬步就走。
在一丛丛枯草齐腰的坟地里,通过辨认墓碑,总算寻到了张光文的坟墓。坟前,还有焚烧时间不太长的钱纸灰及蜡烛、香柱的残梗。张云俯下身子认真查看,众人纷纷猜测是什么人在给张光文上坟,因为他家的亲人已经杀光,前来上坟的,不是同学就是军中战友。张云卿一言不发,很久才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走!”
在路上,张云卿问张钻子:“扶冲那边的情况,你了解吗?”
张钻子吞吞吐吐半天才说:“这个要问钟雪华……”
回到家里,张云卿把钟雪华叫到身边说:“老钟啊,古人说‘仇人不绝终留祸,草不除根春复生’,今天的事,你不要把它看得太简单,一堆看似不起眼的纸钱灰,没准这后面就隐藏了一场大的危机。”
“满老爷的意思,是给张光文上坟的人会替他报仇?”
“你认为呢?”张云卿两眼如锥。
钟雪华想了想,然后摇头:“我认为不会。一个是骨肉至亲,一个是受了天大的恩惠,除了这两种情况,谁愿意替他报仇?张光文已经没有亲人,这个谁都知道……”
张云卿盯着钟雪华:“那么第二种情况呢?”
钟雪华很快明白过来:“满老爷,您怀疑给张光文上坟的人是邓联佳?满老爷也知道,我每次回去也不能待得太久,我家与他家虽说只有几里路,但隔着一座山,其实是不相往来消息隔绝的,除非为某一桩重要的事情……”
张云卿听出了钟雪华的话外之话,叹道:“也不怪你,钻子可能以为那是你的家乡,就给忽略了。好在现在还不迟,你就专门为这个事回去一趟吧。毕竟你是当地人,比钻子要方便一些,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1949年立春时间在正月初七午时正刻,按武冈风俗,交春时间要在家里度过,除了钟雪华,张云卿一行初六晚上就住在石背老家。次日交春时间,张云卿在家大放烟火,中午又请张姓男丁吃酒,正吃得高兴,有人来报“钟排长回来了”。张云卿一直放心不下这事,问知钟雪华在书房等他,于是立即离席。
张云卿来到书房,却没见人影,正纳闷,外面有人说话,从窗口一看,正是钟雪华和张钻子。两人很快来到了房里,张钻子一见张云卿就“扑通”跪下,左右开弓打自己耳光:“我该死,我失职!”
张云卿见状吃了一惊,便知道事情十分严重。欲知扶冲那连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下回自有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