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桌前一个年轻的声音道:“错。”
这人一出声,原本挤在桌边的飞痕谷弟子流水一般散开了,露出坐在赌桌前之人的全貌。
看着年纪极轻,长相乃是不可多得的邪肆俊美,穿一身五光十色的锦衣,金发束发作高马尾,冠底环佩叮当,一看便是常人所不能承受之重。不仅如此,他浑身上下都挂满了珠玉挂饰,一动起来叮叮当当,贵气之余有些聒噪。
看到他的第一眼,众人心中只有两个大字:有钱!
这位把钱写在了脸上,也不仅在脸上。此人屈膝侧坐在长凳之上,一只脚闲闲地踩在长凳边缘,唰地一声,展开一柄白底黑字的折扇,上头写了两个大字:有钱!
他的财富显然征服了不少人,围在一边的飞痕谷弟子都是一脸憧憬与崇拜。只见此人风骚地摇了摇扇子,悠然道:“魁首争夺战有什么好看的?江氏与上清宗之争才有看头。两位皆是出身名门大宗,都身负名剑,长得都一表人才,修为都高深莫测……”
他不紧不慢地夸了一大通,掩在折扇后的唇角轻轻一弯,道:“更重要的是,宿淮双是伏宵君亲自教出来的弟子。和江氏相比如何?各位不能不好奇吧?”
话音未落,一人将一把筹码重重地拍在赌桌上,语气激昂道:“这位兄弟说得是!我赌江时砚胜!”
这把筹码一拍,这简易赌场的赌场主立刻眉开眼笑。他从长凳上起身,笑容满面地让开了位置,走到了人群边缘。见状,有飞痕谷的弟子凑上来和他咬耳朵:“师兄,你赌谁胜?”
这富公子微微笑道:“我不赌。”
那弟子面色呆滞一瞬:“……啊?”
公子哥儿气定神闲地掸了掸衣袖,奇怪道:“我为什么要赌?伏宵君和江氏的人,可都不是我能议论的。他们教出来的人,输赢也代表了孰强孰弱,我只是想从中捞点儿钱,仅此而已。”
闻言,弟子的神情更加呆滞了。
上清宗的云台之上,江泫单手支着头,将那边的闲言碎语尽收耳中。
“输赢也代表了孰强孰弱”?
确是这么个理。明面上是弟子之战,却关乎背后之人的颜面——虽然江泫本身并不喜欢将这些挂钩,在场的世家子弟却很少有不这么想的,都挤在云台边上看热闹。
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软榻的扶手,示意傅景灏附耳过来。待到对方战战兢兢地俯身维持好安全距离,江泫道:“去下注。”
傅景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他没有再次询问的勇气,应了声是,摸了摸袖里鼓鼓囊囊的乾坤袋,胸中突然升起了无限豪情。
淮双!!看本少爷给你把未来半年的饭钱都赢回来!!
他足尖一点,身形轻飘飘地掠去了飞痕谷的玉台。见有上清宗的人来,众人都惊了一惊,条件反射地向旁边退开,害怕是有人来查的。
他们这么一退,中间正好让出来一条路,傅景灏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买了筹码,非常大方地向宿淮双的地方一拍。
此时下注的都已经差不多了,两方筹码数量竟然势均力敌,肉眼乍一看分不出谁多谁少。只是傅景灏这样一拍下去,宿淮双那边立刻呈现了压倒之势。
不少人认出了他是侍立在江泫身边的弟子,当下心惊胆战地交头接耳:“是……是不是……”
“不会吧?不会吧……”
“我看有可能。”
“没可能!”
“我为什么不压宿淮双……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傅景灏嘴角勾起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转身向云台之下的宿淮双挤了挤眼睛。宿淮双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师尊会生起兴趣掺和这些,握着送生的手紧了紧。恰逢天边再次传来钟声,各家云台边都挤满了人,宿淮双与江时砚站在擂台两边,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拔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