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衔青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全身上下像是被水浇湿过,衣物乱糟糟揉成一团,让他轻轻蹙起眉。
又是相似的噩梦。
近来总是能梦见同一个场景,一头巨大的黑豹追着自己,在草坪或是山林间嬉戏玩耍,还和小狗一样,喜欢和他玩捡球球的运动。
他每次都会同黑豹玩闹很久,几乎成了朋友。
可梦醒前,黑豹总是会被各种不同的方式杀死。
有时候是一把不知何处来的
刀,有时候是天亮了,阳光穿透云层的那一刻,黑豹的身体就会如雾气一般散开。
在那之后,于衔青会陷入一股熟悉的心悸——那种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的、可怕的预感。
“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于衔青敛了敛昏沉的眼皮,这才彻底睁开。
恒星明亮的光倾洒在宽阔的室内,光晕下,有个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光坐在床边,银白鬈发像是在发光,五官陷入阴影之中,只勾出深刻的轮廓,如同雕塑般没有任何神情。
“泽兰……”于衔青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喂了一把沙子,下意识舔了舔唇。
泽兰垂眸,盯着他发干起皮的嘴唇,伸出长臂端来一杯水,冷眼旁观地看着于衔青挣扎着坐起身,再粗暴地捏着他的下巴,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咳……”
果不其然,人类被呛到了。他拼命地咳嗽着,刚刚退烧的脸颊,复又浮现病态的红晕,他抿了抿泛着水光的嘴唇,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如果、咳,不那么暴力就更好了。”
泽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他忽的饶有兴致问道:“你现在就觉得暴力了?”
于衔青脑子有点晕,面对泽兰意味深长却又冷冰冰的微笑,他似乎才发现哪里不对。
“啊。”
他一动手脚,四肢的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沉重又冰冷。
“泽兰?”于衔青吃惊地抬头看他,“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将我锁起来?”
看见他吃惊又疑惑的表情,泽兰愤怒到死寂的心产生了一种报复成功的扭曲快感。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他猛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位置的调换让于衔青吓了一跳,睫毛轻轻抖动着,眼中带上几分惧色。
对,就是这样,用这种害怕的目光看着他,清楚谁才是真正掌握他生死大权的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于衔青飞快眨眼,“听说你失踪了,我很担心,所以让祁霖带我去找你。我以为你会需要一个医生……”
“闭嘴,你没有资格主动解释。”泽兰立刻粗鲁地打断他,“你为什么会知道具体方位?奥博特绝对不可能告诉你这个。”
“……我……”
于衔青身躯僵了僵,将自己缓缓蜷缩起来,“我猜到的。”
这个答案却越发让泽兰怒不可遏。
“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