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由谦虚道:“子由不过是俗世之中的劳劳碌碌之辈而已。山人廿载不改颜色,莫非已得道?”
许仙摇了摇头,淡淡道:“皮囊色相而已,皮相易驻,大道难得。冥冥有感,贫道之大限亦不远矣。”
苏子由怔了怔,轻叹道:“如山人这般的人物都寻不得大道,那么世间能得道又几人?”
许仙笑了笑,道:“贫道之大道难求。诸君子之大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另张横渠岂非已说尽?只待诸君子一以贯之,诚而行之。”
许仙讲的是与苏轼、苏辙同科取士的张载张横渠。
当时张载已经年近不惑,38岁的他却在这时脱颖而出,展现了非凡的才华。
主考官欧阳修在阅读完张载所撰写的文章后,对其赞不绝口,他看到了一位才子的潜质。于是,欧阳修将张载提拔至相国寺进行教学,开启了张载崭露头角的新篇章。
张载提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四句教,影响深远。
苏子由愣了下,庄重深拜道:“山人之言,子由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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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长身卓立,坦然平静受之。
苏子由轻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张横渠也已于三年前亡故了。”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加黯然了起来。
许仙知道他应该是想到了同为伯乐荐举了兄弟俩和张载的欧阳永叔,也不由默然不语。
由于苏轼的其他家眷暂时还不能随行同往黄州,苏轼、苏迈就在陈州逗留了三天与家眷团聚。
因受兄长牵连,苏子由也将贬到陈州几百里外的江西筠州任盐酒税监,但相聚的三日他并无丝毫怨怼之色,反是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安慰心存愧疚的兄长苏轼。
许仙也不由得暗赞两人的心性修养和兄弟情深。
三天后,雪后初霁,三人与苏子由拜别,约定等苏轼在黄州安置好,春暖花开之时才由弟弟护送家眷前往。
黄州属淮南西路,隔江而望的武昌属于荆湖北路,自从安史之乱后,黄州日益衰落,人口稀少,经济凋敝。
二月初一,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后,苏轼、许仙、苏迈看到了万里长江翻涌的雪浪,无边无际的大雪被抛在了身后。
三人终于抵达了苏轼的贬谪地黄州,迎面吹来的是早春二月的南国春风。
这一路上,在苏轼、苏迈的无知无觉中,许仙已经帮他们打发了好几拨装扮成山贼匪盗的刺客杀手。
在许仙的强大灵魂力量和推演能力之下,许仙很快就弄清楚了这几拨人马的真实来历。
有保守派的人安排的,想在当下弄死苏轼激起更多朝臣对改革派的不满;有改革派的人安排的,想嫁祸到保守派头上,让皇帝对保守派更不满,好更坚定皇帝推行新政的决心;有纯粹就是嫉妒憎恨苏轼的,想趁这个最难得的落井下石的机会弄死这个文豪;最耐人寻味的是竟然还有皇族宗室派来的刺客……
不过每拨人马都扮成了山匪寇盗,都想伪装成苏轼贬谪途中不小心被劫杀的假象,没有一拨人马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光明正大刺杀当代文宗魁首。
许仙暗叹,想要杀苏轼这样的人物,这一路上确实是最好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此时苏轼在皇帝赵顼心中正是最不得心意的时候,只要他在路上死得像贼匪劫杀,为了不掀起更大的波澜皇帝很可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事含糊过去了,大不了剿些贼匪作替罪羊交代一下。
而一旦苏轼到达黄州,不仅劫杀刺杀难度、暴露风险增加了很多倍,而且官员在属地被劫杀刺杀,意义就完全不同了,是必须被清楚彻查的天大事件。
何况这个文魁要是在黄州写出什么盖世文章或诗词,那就时移势迁,绝不会有人敢对苏某人再有什么刺杀之念。
许仙打发了这几拨杀手和刺客,杀大部分为警,放了小部分为恶较小的回去为告。
也没有把事情告诉苏轼,毕竟这事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发生了,没必要让这个天生的文人知道太多阴森黑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