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至少他是真心沉浸在这琴声里的。
池衿,“……”
少年垂着眼帘,浓密的睫羽扇子遮住了树间洒下的光,他轻抿薄唇。
这是他第二次听师姐弹奏《劝灵安》了。
上一次听,是阮蔚临走时。
师姐是为她自己而弹。
她劝自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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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衿记得那时,那时其余九大宗门已经将门下嫡传都送到蓬莱仙宗历练了一月多了,也是师姐第三次在海上秘境中为救傅弈而受伤。
于是便有了自己同师姐争吵的最激烈的一次。
师姐那时还在养伤,她面容白皙,瘦削得有些过分。
她倚在床榻上垂眸。
池衿走进门讥讽道,“二师姐!能不能不要再犯傻了?”
“他万剑宗嫡传到底跟你有什么相干?我在魔域、在通州都从来没见过这般懦弱的男修,金丹修士每次都要靠别人来救,他的金丹是结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每一回每一回,受伤的都是师姐你!”
池衿其实也不想这么怨怼师姐的。
那时的二师姐却好像一具人偶。
不论师尊师叔说什么,师兄师姐们劝什么。
她永远都是垂顺着头去听,不声不响,只顾自怨自艾、怔怔落下泪去。
池衿知道,人各有命。
哪怕是再亲近的师姐也会有自己的心上人,为自己所爱之人付出不算错。
但池衿真的忍受不了。
二师姐实在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她那千疮百孔,被蓬莱上下无数珍宝吊着得、被崔晏君费尽心思蕴养着的躯壳。
里面竟装了个甘愿为爱赴死的灵魂。
太可笑了。
池衿真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