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过很多东西,比如编织会动的蚂蚱,比如给一个姑娘盘发髻,比如画眉,比如做饭,甚至于绣花、猜谜,踢毽子……
讨好一个姑娘的事情,他学了很多。
而如今能一个人安静做的事情不多,他闲来无事,总会刻上一些小东西。
“殿下。”从岭南道千里迢迢归来的侍卫被引进来,跪在地上行礼。
李归玉给狐狸刻着耳朵,轻声道:“你不在岭南护着她,你回来做什么?”
“殿下,”侍卫迟疑着,“流放半路山崩,小姐……去了。”
这话出来,刻刀猛地划过手指,鲜血落到木雕上,青年顿住。
他感觉有些疼,但不知道是哪里疼。
其实他做过无数次准备,他觉得她死了也是极好的。
人世间门太多痛苦,留着也是受难。
她若死了,到干干净净,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了。
但她选择活着。
她选那把匕首的时候,甚至于拥抱着捅他的时候,其实他有那么一瞬欣喜。
于是他也接受了,她活着也很好。
哪怕再不相见,她在另外一个地方,一个人,好好活着。
她在岭南,可以继续行医,可以吃她喜欢吃的荔枝,可以继续每天贪睡,再去吃她喜欢吃的糕点。
她还是可以高高兴兴,快快活活的留在这世间门。
等他死了,他再让人给她一杯鸩酒,他们就可以一同在黄泉重逢。
甚好。
他想通了,接受了,做好所有她活着的准备了,可她死了?
李归玉有些想笑,又觉得嘴角莫名沉重,他笑不出来,低头抹了一把狐狸脸上的血,平静询问:“怎么确认的?”
“这是小姐的遗物。”
侍卫拿出一个染血的荷包。
李归玉回眸,落在那荷包上。
他一瞬就想起来,她不善刺绣,她年少时候,姚泽兰给她布置的女红作业,都是他为她绣的。
然而在她入狱前,她每天都偷偷摸摸在绣什么。
那时候他没在意,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那个画面就变得异常的清晰。
甚至清晰到她被针扎了手指,有些吃痛“嘶”了一声,然后抬头看见站在窗口的他时,赶紧将东西收在身后,紧张看着他的神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心尖仿佛是被那根针扎了一下,随后就是许多针,密密麻麻扎在柔软的心脏上,疼得他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