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目睹了,那位一向冷静自持,不怒自威,浑身端了七八百个架子的钟离,近乎卑微地趴在她的床前。
压在一个病人身上的,半个身子,迟迟没有起来。
气氛从暧昧,到焦灼,到茫然,到怎么还没结束的惶恐,只用了短短几分钟。
你很难形容,一株草到底是如何同时表现出,震惊,茫然,加惊恐,这几种情绪的。
那几片伤痕累累,灰扑扑的小叶子,欲颤又不敢颤,维持在一个僵硬又古怪的姿势。
同样惨兮兮的枝干下方,那几乎快分叉了的,充当下肢的,勉强能当作根系的部位,更是早就伸出了其中一只须须,但迟迟没能落地。
长风生出一种她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门外的迷茫羞耻感。
啊,那个,咱就是说,亲亲是人的美好品质,不管你是狐人,仙舟人,还是持明族,总之,这很正常,人人都应该掌握这种美好品质。
她最终还是落下了自己的腿。
成功从建木上下来了。
也成功见到了自己的身体。
接下来怎么才能回去,在线问,挺急的。
别的先不说,钟离你是没有别的事情干了吗?
除了守着她以外,能不能干点别的正事。
还有,你这种行为,真的很像是在等她死,然后给她收尸。
并且,很难以言说的,她自己都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可言说的,钟离在给她守尸的错觉。
真的是够了。
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联想了。
就在她找机会找得眼冒金星,下一秒就要躺了的悲催时刻,一声暴响突然从门外传来。
很不客气的,直指钟离的杀意,从门外一直蔓延进屋内。
趴在床腿的长风浑身一凉,小心谨慎地护住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几片叶子。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什么时候把长风交出来。”熟悉的声音当空响起。
饮月显然已经从药师那里知道了长风的情况,神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着急愤怒。
他之前还以为钟离真的会想办法把长风治好,结果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
不能再等下去了。
长风现在需要即刻送进卵中蜕生,否则连最后一丝生机都没了。
他的攻击丝毫不留余地,凌厉水光划过,结实的房柱,很快就倒下了几根。
这番攻击,完全是没有给钟离留下任何退路。
逼得他只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