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陈路生第一次做是在这辆车里,此后寥寥几次车震也是在这辆车里,进到这车里,他就不舒服,他甚至感觉那黏糊糊发腻的味道还残留在车里,令他恶心。
不禁放下车窗。
带着土腥味的新鲜空气钻进车内,他仍觉胃里不适。
他忍不住将头探出了车外,大口呼吸着。
“危险。”陈路生见状,伸手抓住楚重的胳膊,把人拽了回来,“头别伸出去。”
楚重狠狠甩掉了他的手。
“停车。”楚重近乎在吼,他真的快要吐了。
陈路生立刻停了车。
车刚停稳,楚重就冲了出去,在路边一阵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陈路生急急忙忙跟着下车,抖开雨伞,撑在楚重头顶。
手轻抚楚重的背。
楚重缓过来一些,喘着粗气,蹲下身,同时也躲开了陈路生的手。
陈路生猜不出楚重这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楚重没接手帕。
他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把嘴,“这儿离我家没多远了,就不劳烦老板送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陈路生没有多言,把伞给了楚重,“注意安全。”
陈路生望着楚重撑伞离去,久久驻目,手中的手帕被攥得褶皱不堪。
楚重走得有些急,腿比平时跛得更厉害了,走了一段后,他忽的回头看了一眼,雨线割裂视线,他在陈路生脸上瞧见了令他陌生的神色。
其实离家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
可他们很有默契。
一个说着明显的谎言,一个没有戳破它。
一到阴雨天,楚重的腿就会疼得特别厉害,平时没几步的话,他走路几乎看不出跛脚,可一到阴天,或者天气稍微冷一点,他的右腿就跟沾不了地似的,一落脚,腿就像骨头节节皲裂般疼。
他很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大步流星地潇洒地从陈路生的视野里离开。
可他不能。
他像个狼狈的逃亡者。
逃到陈路生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就脱了力,一屁股跌在了湿漉漉的台阶上,有人从他身旁经过,推开店门,店内的风铃晃动,荡出清脆而随意的乐曲。
伞柄搭到了肩膀上,他望着伞面边缘坠下的雨珠,目光有些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