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对方站在自己身后看了多久,沈鸢只听头顶传来一句不可思议的话语。
“你画得这是何物?意欲何为?”
秦赫的表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凝重,他看懂了沈鸢所描绘之物,正是因为看懂了,所以才大受震撼。
“有些事我如今无法解释,也请你暂且不要追究,待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坦然相告。我只问你,倘若拿这个东西去,能否从陛下那里换来解药?我娘等不了那么多时日了。”
沈鸢转头平静地看着秦赫,她实在无法解释这东西的出处,只能用拖字决了。
以秦赫的心机和头脑,应该也早就察觉出自己与沈氏的不同,总有一天两人之间是要坦诚相对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好!我不问你此物的出处,只是它太过惊世骇俗,如何向陛下交待却是问题。自古帝王多疑,陛下若想查定能知道它是出自你手,届时只怕你再无安宁。”
秦赫接过她手中的那叠纸,不赞同道:“若要救你娘,也并非只有这一个法子。让爹娘出面进宫求一趟陛下,也是能求来解药的。”
沈鸢轻叹:“这般的确是能求来解药,可陛下的人情是好欠的吗?将来难道不需要咱们秦家去还吗?与其让爹娘舍了脸面相求,还得倒欠一个人情,不如咱们与陛下以物易物,钱货两清,不是更干脆利落?谁知道将来要拿秦家的什么去还陛下的人情呢?”
秦赫哑然无言,这也正是他顾虑所在,所以之前才迟迟未提。
沈鸢又道:“你便与陛下直说好了,就说我闲来无事,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这锻铁之术,虽不知真假,却知兹事体大,不敢私藏,故而特整理了一番进奉给陛下。”
“你当陛下如此好唬弄呢?”秦赫简直啼笑皆非。
“陛下不信又能如何呢?总归陛下从我这儿,无论如何也查不出不妥之处。届时他就算再多疑,也唯有接受这般说辞。”
“反正那杂书已经不小心烧没了。”
沈鸢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十分光棍地说道。
“你所写的这锻铁之术,确实可用吗?”
秦赫虽不曾疑她,却因兹事体大,还是不得不再确认一番。
“大体参数都是对的,可能一些数据会有些细微差别,但只要通过匠人不断试验,肯定能锻造出成品来的。”
说着说着,沈鸢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这些专业名词秦赫听不懂,所以又换了一种方式,细细再给他解释了一遍。
“就是比如冶炼炉的温度,烧制时长,锤打的次数等等,可能在实际锻造中会有些差别,但只要找精通这方面的匠人多试几次,总能成功的。最主要的是冶炼炉的搭建,与这种叫做‘煤炭’的矿石寻代,只有以‘煤’代替木炭作为燃料,才能烧锻出好铁来。”
秦赫郑重道:“若此法能成,你于国有大功。”
沈鸢却并不乐观,“如今一切不过是纸上谈兵,想成功却并非易事。这点也必须同陛下事先说清楚,免得有欺君之嫌。”
对于古代的生产条件和矿产勘探技术,她实在没什么信心,想找到煤炭也不知要猴年马月,所以这叠纸充其量只是她为乾元帝画的一个大饼而已。
她只是在赌,任何一个帝王在看到将有领先于他国利器的情况下,无法拒绝的you惑罢了。
乾元帝恰恰是个有雄心大略的帝王,沈鸢认为他一定不会错过强兵利国的机会。
所以用一个可能强国的机会,换取一枚对皇帝而言无关紧要的解药,这才是沈鸢认为这笔买卖会成功的原因。
相反,如果她献上的是一份完美无缺的方案,拿了马上就能用那种,那乾元帝才该害怕自己,防着自己了。
只有这种未经过证实,却有可能实现的东西,才显得真实可信,又叫人欲罢不能,并愿意竭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