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少奶奶,你以为你的容色、气度、才情与令姐宁婕妤相比如何?”
沈鸢突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宋蕴姝虽疑惑,却还是如实答了一句,“我自然是比不得大姐姐的,这满天下也没有几个能与我大姐姐相提并论的女子。”
语气中颇含骄傲,可见她平日里对宋蕴锦这个堂姐十分崇拜信任。
沈鸢似笑非笑,语带双关道:“是啊,有令姐在,哪个男人还能看得见你呢?以宁婕妤当年的风姿,满京城勋贵子弟十有八九皆为她倾心,为她不娶者亦比比皆是。你猜当年秦世子心仪的究竟是谁呢?”
宋蕴姝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沈鸢,美目中饱含震惊与不可置信。
沈鸢一脸平静看着她,“徐二少奶奶不妨仔细瞧瞧我的眉眼,看看像谁?”
宋蕴姝闻言一错不错地盯着沈鸢的脸看了许久,突然整个人如脱力般瘫倒在椅子上,眼神木愣愣的。
“徐二少奶奶,我知你心中有怨,有恨,倘若你觉得恨我们夫妇能让你内心好受些,那便这么自欺欺人地过下去吧,总归对我与世子又无甚影响。可是这人哪,千万别被人当了枪使,回头还恨错了对象,不然这一生就活得太可笑了。”
沈鸢这番话有挑拨之意,却也有几分推心置腹。
“你既早知世子的心意,为何不介意?”宋蕴姝干涩地问道。
“为何要介意?”沈鸢反问,“谁不曾年少慕艾,此乃人之常情。如今世子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我为何要同那从未发生的过去过不去?岂不是庸人自扰。”
宋蕴姝怔怔看着她,“我总算有些明白,为何你会过得这般舒心了。”
沈鸢极其“诚恳”地说:“相同的话,此前世子曾与徐二公子说过,今日我便同你也说一遍。秦宋两家之间的恩怨,我秦家从不愿牵连无辜,从始至终都不曾与徐家有为敌之意,更无意去为难你一个出嫁女。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尽皆由你。”
宋蕴姝沉默看着她,黑沉沉的目光中没有半点暖色,而后不发一言,冷笑一声转身离去,就像她来时一样那般突然。
对方走后,沈鸢继续从容饮茶。
她的话七分真三分假,甭管宋蕴姝信不信,心里总是要起疑的。只要对方心里落下这颗种子,日后宋蕴锦再想拿她当枪使时就不那么好用了。
敌人嘛,自然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要是能让他们窝里斗那就更好了。
话说宋蕴姝回了厢房之后,也意识到沈鸢是在挑拨自己与堂姐的关系,可越是如此,对方说的那些话就如附骨之蛆在自己的脑海里驱之不散。
她开始回想年少时,秦赫与自家姐妹往来的情景,一些从前被忽略的细节逐渐浮上水面。
如果换作从前,宋蕴姝可能不会多想,可眼下她刚经历过丈夫的背叛与冷眼,最是清楚男人喜爱一个女子时的表现会是怎样,对沈鸢的话不由又信了几分。
再回想起沈鸢的眉眼,长得与自家堂姐确有七八分相像,也无怪乎当初在那么多名门闺秀中,秦赫独独挑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沈鸢娶进了门。
若是换作旁人,可能察觉不出这一点,可自家堂姐那是从小就被祖父夸赞聪慧机敏,智计过人的,她如何会看不出秦赫对她的心思,不过是假装不知罢了。
既然宋蕴锦对这一切都了若指掌,那她又为何要误导欺瞒众人,秦赫心仪的是自己呢?
宋蕴姝静下心来,开始抽丝剥茧。
或许一开始她是不希望自己的名声与外男有所牵扯,毕竟自家堂姐那时的志向是一心想成为太子妃的,最后不得已进宫成为陛下的人,就更不敢让名声有污。
于是便编排出秦世子心仪自己的谎言来转移世人的视线,好保全自身。
如今想来,当初她一心安排自己入秦家为妾,打的只怕也不只是这一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