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问问对方的事,却又不想真的知道。
祁忘:“是,想听吗?”
池惑重新转过身去:“不用了,我对旁人的故事不感兴趣。”
“况且,只有故事没
有酒,总差点味道,改日有酒了再说吧。”池惑补充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
之后,池惑意兴阑珊地又泡了会儿l药池,他越发觉得兴味缺缺,不多久就起身返回药庐了。
路上,祁忘将一样东西交到池惑手上。
木头被人握久了,接触手心的瞬间,透着股温润的暖意。
“今夜是上元节,路上提着这盏枫灯,应景。”祁忘道。
池惑:“山下买的?”
在他模糊的视线里,这盏枫灯在风里摇曳,仿佛一团在夜色里蔓延不休的火,炽烈滚烫,却又摇摇欲坠。
以至于拿在手里的枫木都变得烫手起来。
祁忘摇头:“是我做的,提着这盏枫灯,就不会迷路了。”
池惑知他话里有话,也知这盏对方亲手做的枫灯有来头。
但他心里莫名闷着口气,说话便不动声色地带着点儿l刺:“可惜我现在一个瞎子,枫灯只能成为摆设了。”
祁忘笑:“不会的,信我。”
之后两人走在路上便不讲话了,但沉默并不令人难熬。
走着走着,许是这也夜月色清明,又或许因为天寒地冻令人头脑清醒,堵在池惑心头那口沉闷的气不知不觉消散了。
山野小路,雪尚未消融。
灼灼枫灯在石阶上一晃一晃的,偶尔惊起几只未眠的山鸟,它们振翅高飞,“咯噔”一声压断了挤满雪絮的枯枝。
山间寂寂,只有山岚和水雾在流淌。
在药池运气愈伤使人困乏,待行至药庐,池惑也困了。
他也没多言语,将枫灯小心翼翼搁在床头,自个儿l后脑勺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这一晚,池惑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他修为尽失,像砧板上的鱼肉一般,被仙道众人缚在天刑柱上,散魂鞭一下又一下抽在他身上,血肉横飞,散开的猩红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远处也是一片炽热模糊的红,醉鸦楼沉在熊熊火海里,化为灰烬。
一会儿l,梦境画面倒转,他被封入寒潭,冰冷彻骨的寒意呛入肺里,窒息感密不透风包裹而来,他不停向下沉,他知道,等着他的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寒冷…
直到一抹明晃晃的红色出现在寒潭之上,光影模糊中,仿佛是谁提着灯朝寒潭之下看,那人手中的灯明亮如一簇火焰,不停摇晃,细碎的光随波逐流,寒潭水面就跟着了火一般,冰冷彻骨的潭水也随之变得温暖。
“提着这盏枫灯,就不会迷路了”——
不知为何,池惑混沌的意识里突然闪过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