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劝说她:“其实你一个大学生,留农村多不划算呐。你要回省城,那起码也得是个工会干部。到时候找个条件好的男人,这辈子你就稳当了。你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孙希希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你这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编制吗?”
赵春花:?!
她有点恼:“不识好人心!”
什么继承不继承的,她是她闺女吗?!
赵春花去做优抚,孙希希则选择先去关爱孤寡老人。
她打了呈批件管牛书记要预算,后者瞪大眼睛,苦口婆心地劝:“小孙,钱还是要省着点花。你看你来了才几天,这都第二次找我批钱了。”
孙希希干脆利落地道:“哦,那就算了吧。”
掉头就走。
完全不知道她是个小富婆的牛怀东,还以为她这是要撂挑子,忙道:“诶你回来,你这同志脾气怎么这么大?我又没说我不批……”
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字签了。
假笑女孩孙希希很有礼貌地说:“谢谢领导。”
不就两块钱吗,要不是不想露富,她都懒得打批件……
她去供销社买了2两花生油、5斤小米,又去乡亲家里按6分钱的单价收购了10颗不要票的鸡蛋。
这些蛋人家要按原定渠道,拿去供销社卖,只能按小个头4分,大个头5分来卖。
她给的价好,临走时人家还殷勤地给她塞了一棵大白菜:“吃了觉得好,下回再来啊。”
买了这么多,才花了124元。
她这回要去慰问的孤寡老人,是48岁的陈芳。
这个年纪放后世,当正是人生最绚烂美好的年华。可在目下这平均寿命只有42岁的年代,陈芳却已算高龄。
她其实是带了些好奇去的。
她好奇,为什么一个才48岁的妇女,会被段主任列为困难户,并称之为老人?
她一路打听一路走,才终于在村子偏僻旮角的一处破烂篱笆后,找到了陈芳。
她喊了一句:“陈婶子,我是新来的小孙,我代表我们妇联办和公社过来看望你了!”
陈芳这些年过惯了凄苦日子,看到公社干部竟屈尊降贵来探望她,表现得颇为诚惶诚恐。
她迈着蹒跚的脚步,把孙希希迎进自己那寒酸的茅草屋。
她招呼她坐下,可她家那凳子腿都快散架了。
她难堪地拿抹布把凳子擦了又擦,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它的破烂。
给孙希希端的水碗,也是缺了口的。
就像她自己身上那套补丁叠补丁的衣服,陈旧但却干净。
孙希希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亲切地问她:“怎么样,婶子,日子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