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饮冰回到床边,屈膝跪在那里。
雷声远远近近,玻璃窗也被大风震得哗啦作响,安翊虽然被他提醒,但依旧会时不时说几句话,仿佛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
洛焉难受地动了动,似乎想把整个脑袋埋进被子来躲避嘈杂的声音。
段饮冰注意到,挪近床沿,向前探出身体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这一行为完全出于下意识,伸出手的瞬间,段饮冰也愣住了。
他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它,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
他也有很多理由可以收回自己的手,但看到洛焉被捂住耳朵后安定下来的面容,段饮冰终究没有这么做。
下一刻,一道雷在很近的地方劈落,轰然巨响之下洛焉几乎浑身一个哆嗦,本能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于是一下子环住了段饮冰的腰背,用力往下按了下去。
段饮冰微微睁大眼睛,用手肘撑在床上,控制着自己没有压到她。背上刚缝合的伤口渗出了一点血,但麻药还没过去,并不算痛。
而他怀中,洛焉用力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额头抵着不久前被狠狠刺激过的地方,异样的触感几乎让他错觉自己刚被抑制剂压制的易感期卷土重来了。
段饮冰有些痛苦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说不清是想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还是用来惩罚自己。
随后,他听见了洛焉模糊不清的呢喃声。
洛焉在说,对不起。
那样悲伤恐惧的语气。
段饮冰的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又慢慢放松下来,原本撑在床上的右手很轻地按住了洛焉的后脑,安抚似的抚摸着柔软的头发。
转瞬之间,他轻易地做下决定。
段饮冰能感受到安翊正在盯着他,用一种愤愤的,嫉妒的目光,锁链碰撞着铁栏,细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就在这样的目光中慢慢收紧手臂,将洛焉搂在怀中。
往日熟悉的噩梦做到一半突然消失了,洛焉很难得地在雷雨天睡了个好觉,甚至噩梦之后还做了个美梦。
美梦里没有车祸没有穿书,不需要回家参加那个见鬼的周岁宴。顺利毕业后,她找到工作租了属于自己的小屋,买了心心念念的伯恩山,黑白相间威风凛凛的大狗,眉毛有两摸棕黄色,浑身皮毛油光水滑,扑上去就能抱个满怀。
洛焉醒来时,梦中的她正把头埋在伯恩山刚洗完澡后香喷喷的皮毛里猛吸,两只手一只也不空地揉着伯恩山软软的耳朵。
一睁眼,面前是光裸的肌肤,缠着一些绷带,一点殷红缀在上面,周围是带着水渍的红痕和半深不浅的牙印,明显是人的身体。但手中正揉着的东西从触感上看倒的确是伯恩山的耳朵,柔软冰凉。
嗯,人的身体,伯恩山的耳朵。
洛焉:……
她禽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