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钱,仔细收好两张值老多钱的卖身契,赵珍珠去旁边喊了辆牛车,把她两个新鲜出炉的帮工拉到了回春堂,让老大夫给瞧了瞧。
一瞧,果然喜鹊的病情不是很严重,比当初陆北轻多了。倒是中年女人的脚有点麻烦,因为她曾经长期在阴湿的环境中生活,风湿有点重,一时半会是治不好了,只能慢慢调养。
老大夫看在赵珍珠告诉了他烈酒擦身能降温的份上,没收她诊金,只收了药钱,总共一两银子,有点贵,但尚在赵珍珠能接受的范围。
离开前,她俏皮地道:“马大夫,下次我送你一份保证你会喜欢的礼物。”
老大夫老好奇了,“是什么?”
留下了“秘密”两个字,赵珍珠走了。差点没把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不知道老人家的好奇心不能满足时憋着对身体有大害吗?
回去也是坐的牛车,喜鹊坐在赵珍珠的对面,她从牙行里开始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会定定地看着赵珍珠,嘴唇蠕动了好半会,吐出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要买我?”
又为什么给我治病,不知道我曾经为了前主子找过你麻烦吗?虽然没找成功,甚至因此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但很莫名地,喜鹊并不怨恨赵珍珠,她怨恨的是秦文茵。
她服侍了秦文茵7年,整整7年,从没有过二心,也从没有不尽心过,但最后是秦文茵做主把她发卖了,只因为她无意中做了件错事。
七年的主仆情都顶不了一次出错吗?也不是什么要命的错,秦文茵的心到底有多硬?
可笑,她被发卖前秦文茵还来见了她一面,说罚她不是她的主意,是秦母的主意,她尽力求情了,但是没用,让她不要怨恨她。
说的时候表情可真切可难过了,如不是有和她私交不错的姐妹出于同情告知了她一声,她就要信了,也要动容了。
哈哈哈,心又硬人又虚伪,难怪韩文远看不上她。
赵珍珠在观察喜鹊,观察到她眼睛里对她好似没有恨意后,小小地松了口气。虽然是出于性价比高的原因买的人,但如果喜鹊对她有怨的话,她说不定要把她发卖回去,养好了再卖,务必把药费啊车费啊什么的都给挣回来。
她实话实说:“因为你比较便宜,我买不起别的贵的。”
喜鹊倏忽地笑了,“谢谢您。”她不求新主子人有多好,只希望对方不要那么虚伪,她讨厌虚伪的人,像赵珍珠这样直接的,就很好。
中年女人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听到这里,也跟赵珍珠说了声谢谢。
赵珍珠对她有一点好奇,之前牙行里不好问,这会,她直白地问:“我叫你容姑吧,这称呼喊起来比较自然,我想问问容姑你认不认字?”
久违的称呼,中年女人有些恍然,点了点头,她稍微踟蹰地道:“记账算账也略通一二。”
古人都比较含蓄,说略通一二相当于精通,赵珍珠有些惊讶了,眼前的妇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说一口正式的官话,会写字认字,似乎很讲究仪态,即使在坐牛车,腰身也挺得板板正正;似乎也很讲究尊卑规矩,对她这个主子说话的时候,会微微低头;没有丈夫也没有子女,像是没成过亲的样子;神色庄严,不苟言笑,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犀利,想来掌过一点权,就是不知是哪方面的权;额头上有官奴印记,受过刑罚……
赵珍珠揣测了一会,默默地叹了口气,虽然对方是她买回来的奴隶,但她打算给她一点尊重,不继续刨根问底。兴许哪天,容姑自己就想说了,不说也没事,能帮她挣钱不给她招惹麻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