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流也记得自己的回答。
“是啊。对于我来说,这不是很容易的吗?”
“不用担心。”
现在想起来,第二句简直多余。
好了,回忆到此为止。樱流告诫自己,举着手中种子,小小的,尚未发芽。
从厨房收纳柜里找出挖铲,樱流来到庭院竹林处。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竹林叠影交错,恍然如芥川龙之介的《竹林丛中》。
他选择蹲下,努力用挖铲挖出一个坑,将那枚种子放进去铲土埋下。这是禅院甚尔对他的情感结晶。
现在还没有抽芽,但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花。在它开花之前,都是未知数。樱流很期待。
·
厨房的长桌,甚尔望着对面的樱流。樱流背对落地窗坐着,窗外一整片翠绿的竹林摇晃,那绿意仿佛要侵染上少年素色的和服。
但是,他的注意力在樱流脖颈处,腻白的肌肤之上一小片红色颗粒,像是一小簇一小簇的花开放。
“怎么回事?”甚尔扬了扬下颌,朝少年脖颈处点了点。
在骨瓷蛋杯里放好鸡蛋,正用勺子轻轻敲击着鸡蛋,待它裂出裂痕,樱流剥去一段蛋壳,这才答道:“昨晚床单过敏起疹了,换掉吧。我会通知禅院家的人订制pratesi棉质三件套。”
细长的眼睛困惑地睁了睁,甚尔后知后觉:“你要我换床单?”
“下午打扫卫生的钟点工不来,只有麻烦你换掉了。”樱流心里眼里只有蛋杯里的鸡蛋,看也不看对面的甚尔。
甚尔不爽地啧了一声。
说起来,今天的早饭还是他做的。煮个溏心蛋,樱流选蛋的品种、规定只要七分熟。这不是麻烦的,咖啡是用咖啡豆加咖啡机一点点磨出来,慢慢悠悠的,按甚尔的做法,直接冲杯条状冲泡咖啡醒神得了。
还有这个蛋杯。他都想不到,居然有整套收藏,从骨瓷、银质、玻璃、木制等一一都有。
甚尔就不理解了。吃个蛋而已,难道非要用蛋杯才行?敲桌角不一样能敲开蛋壳?
至于床单,听禅院家的人说,提供是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的私人订制。已经是禅院家家主所用的东西了,眼前的小少爷怎么还过敏?
三口两口吃完碟子里的简易寿司,甚尔起身拖开椅子,但没找到借口离开,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听说这是禅院家主用的同样东西,樱流眼皮一抬,满眼无辜:“在禅院家,我也是用pratesi品牌。不是我挑剔,是其他真的过敏。”
“你什么娇气小少爷?小公主吗?”甚尔抬手挠挠头,略带烦躁地吐槽。
“你等会是有什么事吗?”樱流问道。
一句话问倒甚尔。在禅院扇的事以后,他在禅院家没了立足之地,家主让他暂时跟着樱流,这正好满足了甚尔离开禅院家的心愿,便乐得跟着出来。
但是他并不打算一直跟樱流待下去。说到底,在这里樱流也没有完全摆脱禅院家的监视。在未来,甚尔可不想过有禅院家任何一人的日子。所以也只是暂时住在这里。
就目前来说,他想要外出了解下周遭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