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道阮郎真盛意,”
西湖梦里泪堪酌。”
言罢她先打开了帘子,望一眼慷慨洒脱的少主,她即红着脸快步进了屋。
西湖苏小小,天下风流闻,只可惜当年一见钟情的阮郎别后就从此再无踪影,留下孤独的香魂抑郁而终。沈知音话中有话,蔺少主心中却纯净如水。
拨开翠幕风帘,就是一间清香四溢的绣房,红木长桌放的是颜筋柳骨遗本真迹,湖笔端砚临的是汝窑玛瑙胜玉釉瓶,袅袅檀香焚爇出烟韵禅意,滟滟秋菊绽放出华彩醉芳。画屏里赫然在目是美人的素容拈花态,书橱内迎帘在望的是主人的饱饫诗书才。
少主就先自己沏了杯茶水,道:“在下只喝御酒,且是内酒坊所造法酒,开封府的瑶泉,四海楼的仙酿、琼醇,仁和楼的琼酿,丰乐楼的眉寿,清风楼的玉髓等等,都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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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音本想请他喝茶,却听着他好似太白下凡,递个千娇百媚笑,她就作揖亲自去拿好酒。
可当她换了身清雅修身的天蓝褙子,婀娜地踏上楼梯时,一声悠悠琴鸣,再一次拂动了她的心头,“他,动了我的琴?”
缓脚移着莲步,越听越想迈出大步,又怕他见着自己停下,听着听着她就站在廊边愣住了。
“好琴艺,好久没有人可以这般弹奏一曲《凤凰引》了。”
倚在门前,不一刻,那神气为之大开,情志为之畅逸,沈知音念起了一段《琴赋》
“‘羡斯岳之弘敞,心慷慨以忘归。情舒放而远览,接轩辕之遗音。慕老童于騩隅,钦泰容之高吟。顾兹梧而兴虑,思假物以托心……’”
嫣霞启唇,皓齿赞誉道:“他竟能拨出‘嵇氏四弄’的境界来,端的是好才华!”
那生于峻岳崇冈的灵桐,造出了这把神物,被这俊才抚得丝丝缕缕,分毫不落地揉进了她的心里,这缓缓的宫声,沉沉的羽音,好像全都拨弄在她的心弦上,眼睛立时模糊了。
“想我沈知音才貌兼得,虽出身贫寒却从未做过害人之举,该死的负心汉为何那般地欺侮于我……这心中恨,梦中怨,几时可消尽?苍天有眼,今日这般俊才光临寒舍,我沈知音,还能有机会吗?可这般俊才又岂能没有家室呢……”
忽的一句阴柔之声幻出来,“知道你是谁吗?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拍额头她就苦笑道:“醉了醉了,没喝酒,怎么就说胡思乱想起来了!该死。”
这才收了绵绵情思,抹抹泪痕,待那琴音渐收沈知音才悠入帘内,“公子好雅兴!琴技之绝,小女子折服,能有公子这般妙人操此神品,也是天人感应了。”
“哦?此物是何方神品?”少主这才又细细审了审。
沈知音道:“这把琴是一位贵不可及的人送过来的,好久没人碰了,琴名称‘绿绮’。”
少主眼睛一亮,“此话当真?好嘛!我寻她这么久,想不到她在这里,哎呀……天可怜见,天可怜见……”
说着他竟眉飞色舞地又拨弄几声,忽的一收手,满脸涨得通红,“坏事!在下忘记净手了!”
少主急忙后退三步俯身就跪下,“绿绮君,绿绮君,小子万分失礼,不求宽恕,但求莫生内气,罪过罪过。”
一个举动看得沈知先惊后乐,忙去扶起他,“公子快快请起,且莫如此,此绿绮非彼‘绿绮’,那汉代的神物至今也有一千多年了,如何保存到今天,这把琴是唐代雷威大师的弟子江海道人重新打造的,不是司马相如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