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声喊得咬牙切齿,对面的人瞬间安静。
贺缺也不明白这孩子遇到大事就不想麻烦别人的性子到底是像姨父还是姨母——明明穿个耳都能跟他哭好些天。
但他已经蹲下身,示意她上来。
“我能背得动你,我上课背的石头比你沉。”
小少年平静道,“上来,我背你出去。”
“到门口前我放你下来,不会叫人看到的。”
天色昏蓝。
二十岁的年轻人和九岁的小少年身影重叠。
年轻人神色懒散,小少年冷静寡言。
如此不同,却又惊人相似。
“没关系。”
“别人帮忙和背都不丢人……上来。”
所以姜弥还是上去了。
和当年一样。
她大概是真的累了,她想。
所以那一瞬间礼仪名声什么都不在姜弥的思索范围之内。
女孩子垂下眼帘,觉得那点单薄身影晃神之间便成了成年男人的肩背。
宽阔、挺拔,起伏的肌肉山峦一般,力量隐没在这副皮囊之下。
……但只让人觉得安心。
和马车上一样让人安心。
缥碧色的布料勾勒出女孩子的纤瘦小臂,勾住少年人鸦色领里的脖颈。
明明都是布料,却让人觉得亲昵得要命。
贺缺片刻方移开视线。
阿雀告诉他的歪打正着佐证了他一些猜测。
比如日月轮转,京城的势力都洗了几次牌,但有人的可恶之处就跟那赤子初心一样饮冰难凉。
什么都是自己做,什么都是自己扛。
到撑不了了、需要人了,好不容易试着求助,也是这副用完就能扔、置身事外的模样。
年轻人掩下眼底沉浓。
他扯唇,将人往上颠了颠。
然后长指微屈,牢牢握住了卡在劲瘦腰间的小腿。
修长,但摸不到几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