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他这么说,宣德帝笑了笑说道:“沈卿连家宅都稳不住了,朕还怎么把内阁交给你?”
“不过就是两个侍妾,就能影响你尽孝,影响你夫人安胎?”
沈之修继续朗声说道:“臣以为朝政稳定和内宅安宁是一样的,不可因为小事,就松懈纵容。”
宣德帝自然听得出沈之修的言外之意,但是内心除了反感还是反感。
他面上不显,开口问道:“沈卿是不是觉得,朕太纵容姜家了?那依沈卿看,该如何?朕是不是该重用太子?”
沈之修今日来,就是为了劝谏皇上。
所以听他这么问,便说道:“陛下,靖远侯近来拉帮结党,只臣收到的弹劾他的折子,就有十几份。还有那位姜家二少爷,实在是不堪重用。”
“臣以为,陛下可以抬举姜家,但是不可委以重任。”
“至于太子殿下,他是陛下亲子,也是陛下亲册的储君。太子殿下德才兼备,陛下适当让太子殿下历练,也是好事。”
每句话,沈之修都权衡再三。
但宣德帝听了还是勃然大怒,厉声道:“你这话早就想说了吧?实际上,你最想说的是让朕放权,让太子登基是么?”
“朕也看出来了,这一年多,你和太子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但是你别忘了,你是朕的内阁辅臣,不是太子的。”
沈之修垂着的眸底泛起一抹苦笑,他神色肃穆地说道:“陛下,臣忠于陛下,忠于大周。臣说的每句话,都是为了大周江山着想。”
宣德帝冷声呢喃,“忠于大周?那要看是朕的大周,还是太子的大周。”
沈之修心里感叹,皇上今日的心境,和当初面对战王的心境何其相似。
宋弘深刚认祖归宗的时候,皇上还因为他才学出众高兴。等到宋弘深展现出比他还强的能力之时,他心思就变了。
所以他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
宣德帝又问道:“你当真要抗旨?你可想好了,抗旨是重罪。”
沈之修声音依旧清越,不带一点情绪,“是,臣想好了。”
宣德帝冷笑了一声说道:“沈之修抗旨不遵,知法犯法,罢免官职,回家思过。”
胡碌大惊失色,想劝又不敢。只能悄悄给沈之修示意,若是沈大人现在说几句软话,还有个转圜的余地。
沈之修却不卑不亢,磕头说道:“臣遵旨。”
话音刚落,就听外间门被推开了。
紧接着是宋弘深的声音,“父皇这是要干什么?非要把忠臣良将都赶回去种地,咱们父子做亡国之君么?”